沉鱼不明白为何要这么执着看她,“你是信不过我的身手,还是怕我将你的医馆砸了?”
萧玄眉头一松,低头笑了:“就当我怕你把我的医馆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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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挂鸟笼的位置,换上了一串松果风铃,墙边堆得跟小山似的两个大竹筐也被移走,用细竹板密密铺了一层,摆上小几和坐垫,串串紫藤从头顶的棚架上垂落,旁边闲置的空地被划分成几块,新撒的种子发了芽,长出一片颜色深浅不一、圆滚滚的绣球。
不过短短一个月,这与当初那个简陋的小院,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萧玄驻足片刻,又往主屋去,还是没瞧见人。
木架上的书卷,码得整整齐齐,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只剩一个细口的,摆在屋中的小几上,插着几支虞美人......
“傅怀玉,你这个王府的府医是不是当得也太轻松了?”
冷冷的一声在背后响起,萧玄眉梢一挑,回头看过去,沉鱼站在门口,冷眉冷眼地看他。
萧玄忍不住笑了:“女郎,你忘了,我本就是闲人一个。”
沉鱼无法反驳。
萧玄虽得了爵位,但既无封地,也未获官职,只是皇族远亲。
按萧玄自己的说法,皇帝之所以给他爵位,恰恰因为他属于武帝那一脉,与皇帝是远亲,对皇位没有威胁。
沉鱼看萧玄一眼,转身出了屋子,整理白日晾晒的草药。
这一个月,她按着萧玄开出的方子,帮人抓药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萧玄只跟邻里解释说她是姨母家的表妹。
起先也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她,不停地拉着她问东问西,直到她将一个胡搅蛮缠的汉子,一脚从医馆门内踹出去,震倒了半扇门,不但无人再敢上门纠缠,就是来医馆抓药的寻常病患都不敢跟她多说一句话,通常放下钱,拿了药就走。
与她最为亲近的当属周如锦。
家里做了什么可口的东西,总要给她送一份过来。
也是这一个月的相处,沉鱼才知道,周如锦家里开着一间酒铺子。
父亲年轻时,因为样貌好,又会读书识字,被周母的父亲相中,做了入赘女婿。周母的父亲过世后,渐渐露出好吃懒做的本性,整天烂醉如泥,家里家外全靠周母一个人操持,后来周如锦大些了,帮着一起分担,周母这才能喘口气,可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
现今,周母昼盼夜盼的,就是给周如锦选一个好郎君,别再像她年轻时一样,贪图郎君一个好皮囊,却受了一辈子的苦。
周如锦的踏实能干,在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家里还有个酒铺子,上门说亲的人只多不少。
可周如锦心里只有傅怀玉,背着周母推掉好几个不错的人选,故而没少挨周母的打骂。
每次周如锦只有胆子躲来医馆,跟她诉苦,却没胆子把心里话告诉傅怀玉......
沉鱼刚蹲下身,萧玄也跟来帮忙。
只帮忙,不说话。
自打傅怀玉变成萧玄,也不像从前那样话痨。
沉鱼奇怪地瞧他,“不是说今天宫里设宴吗?”
“是啊。”萧玄扯唇笑了下,点头。
萧玄不愿多说,沉鱼也不再多问。
关于台城内的那些事儿,她从来就不感兴趣。
就在沉鱼以为要一直沉默下去,萧玄忽然抬起头,“宣城郡公因身体抱恙,已经辞去卫尉卿一职,皇帝......准了。”
沉鱼微微一僵,垂下眼,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执意搬来市井,也是她不想再听到有关慕容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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