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靠回床头,高大的身躯看着有些萧瑟。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平日里那股凶悍强大的气场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委屈。
他没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伤臂,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不轻不重地搔在沈栀的心尖上。
她有点心虚了。
她是不是……太凶了?
他毕竟刚从外面拼命回来,还受了伤……
“我……我也是担心你伤口裂开。”她声解释。
顾惩还是不话,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那眼神里混杂着思念、渴望,还有一丝被拒绝后的寞,看得沈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个男人,在外面是能以一敌百的基地首领,在她这里,却总是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大孩子。
“外面那些东西很厉害。”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有那么一下,我差点以为回不来了。那半个月,我每天都在想,要是能抱着你,死在外面也值了。”
沈栀的心脏猛地一缩,鼻子发酸。
“别胡!”她立刻坐回去,捧住他的脸,拇指摩挲着他脸上的伤疤,“你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嗯,”他顺势把脸埋进她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慰的野兽,在她柔软的掌心上蹭了蹭,“可是你都不让我抱。”
控诉的意味十足。
沈栀彻底投降了,防线全线崩溃。
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我怕你乱动……”她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保证不动。”顾惩立刻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干。”
沈栀狐疑地看着他。
他的保证,可信度一向不高。
见她还在犹豫,顾惩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凑到她耳边,用一种极低、极具诱惑力的气音,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要不……你把我绑起来?”
沈栀愣住了,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什么?”
“你把我绑起来,”顾惩得一本正经,表情真诚无比,“这样我就算想乱动,也动不了了。手脚都被绑着,肯定不会碰到伤口。你也能放心,对不对?”
他看着她,眼神无辜又热切,仿佛这是一个他为了她的安心而做出的巨大牺牲,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绝妙好计。
沈栀的脸颊“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这个混蛋!
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我很可怜”“快答应我”的俊脸,还有那双深邃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滚烫的欲望,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用这种借口来骗她玩这种游戏,亏他想得出来!
“顾惩!”她又羞又恼,伸手捶了他一下,当然是避开了伤口,捶在了他结实的胸肌上,“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语气却愈发可怜,“栀栀,求你了。我真的很难受,不是伤口,是这里……”
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强健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一声声,清晰地传到她的掌心。
“它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沈栀的最后一点抵抗,也在这一声声的心跳里,土崩瓦解。
她瞪着他,眼神凶巴巴的,脸颊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用什么绑?”
顾惩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是荒原上点燃的篝火。
他立刻:“用你的丝巾,或者我的皮带……都可以。”
沈栀磨了磨牙,起身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她平时用来绑头发的、柔软的真丝发带。
她捏着那条细细的、滑溜溜的带子,走到床边,看着已经自觉躺平,并把没受伤的右手举过头顶、一副任君处置模样的顾惩,脸更烫了。
“你……你闭上眼睛!”她凶巴巴地命令。
“好。”
男人听话地闭上眼,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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