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饭馆。
门帘掀起声,吵醒了犯困的老板。
瘸腿老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到有客上门,赶忙起身。
“几位,想吃点什么。”
杜休随口道“随便来点烧烤与啤酒即可。”
“好嘞。”
“外面能支张桌子吗?”
“能,您稍等。”
片刻后。
三人坐在路边。
方启星拿起酒瓶,吨吨吨的畅饮,酒水顺着嘴角流下。
杜休看着方启星,神情复杂。
与石平闲聊时,后者将方启星当成笑料调侃。
坠日神墟中,私放上千被赋生种族。
被誉为帝国之耻。
回到修院,人人喊打,处境窘迫。
杜休提点道“启星,以后行事不可这般冲动。”
闻言。
方启星苦道“杜兄,连你也认为我心向教廷?”
“并无此意。”杜休叹口气,“我知你讨厌战争,可你独身一人,原修实力又不强,何必逆着时代洪流行事?”
这是战争的时代。
以战争为核心的帝国统治意志,早已渗入各个阶级、各个行业、各种生活习惯中。
帝国人从小被灌输,为帝国长青而战的信念。
帝国青年无不以成为原修,为帝国征战为荣。
每逢大战。
无数帝国战士不惧死亡,高呼帝国长青,英勇就义。
而无法成为原修的帝国公民,也会尽早结婚,产下子嗣,为帝国贡献人才。
在这种时代背景下,方启星就是一个奇葩。
和平、免战。
这种理想信念,与时代大势背道而驰。
显得极其可笑。
方启星双眼通红。
“有烟吗?”
马君豪拿出一根雪茄递过去。
火焰升起。
烟头明灭。
方启星未抽过烟,被呛的直咳嗽。
“杜兄,你我皆是旁听生,我父亲是帝国二级英雄勋章获得者。”
“身为帝国英雄的后代,我并不以此为荣,反而无比痛恨。”
“你知道为什么吗?”
未等杜休开口,方启星自顾自地说道
“那年,冬季,我八岁。”
“退役军官管理处的官员,敲响了我家房门。”
“来人见到父亲,只说了一句话。”
“帝国需要你。”
“说完,那人就走了,去通知下一家。”
“而我父亲听到这五个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异常亢奋,转身去收拾行李。”
“我母亲在病床上躺着,而那个男人不管不顾,未曾多看一眼,拿着行李,转身就走。”
“我追出去,抱住他的腿,求他不要走。”
“他一脚把我踹到雪地里,骂骂咧咧的离开家门。”
“”
方启星惨然一笑。
那一夜。
皓月当空。
昨日的大暴雪,被过往车辆碾压,形成冰层。
门前道路。
在月光映照下,明晃晃的一片。
他从雪地中站起来,走出家门。
看到。
冰雪道路上。
上百位帝国退役军官,背着行囊,涌上街头。
他们迎着寒风,高呼帝国长青,抛妻弃子,如疯子般,于冰雪大道中疯狂奔跑。
即便跌倒,也浑然不惧伤痛,赶忙站起,只为赶上路口处的运兵车。
狂热。
疯狂。
极端。
方启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弯着腰,声嘶力竭道“因为战争,我父亲战死,母亲病死!你要我如何喜欢战争?”
帝国这辆列车。
皇室为列车长,四大财阀操控方向,各地财团为乘客。
帝国公民是燃料。
他们哼着名为“帝国长青”的歌曲,裹挟时代大势,轰鸣在名为战争的铁轨上。
列车。
于黑暗中前行。
途中。
碾碎了无数家庭。
没人知道它驶往何处。
更没人知道,它是否能迎来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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