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声音并不小,刚说完就被陶娇娘瞪了一眼。
她揪着帕子,往秦氏身边靠了靠,“母亲,三叔母瞪我,我好怕呀……”
陶娇娘:“你!”
“都闭嘴。”
赵老夫人蓦然开口,视线环顾中堂,“老三还没进屋,你们倒先吵起来了,还嫌这个家不够乱的吗?”
屋中瞬间鸦雀无声,直到侍婢匆匆跑了过来,手紧紧扒在隔扇门上,上下嘴唇打哆嗦,“老夫人,三主君……三主君他……”
赵老夫人催促道:“快说,老三怎么了?”
侍婢最终还是没开口,只侧过身子让路。
两个侍从抬着兜笼进屋,上面扭歪着的人正是苏庆来,他头发松散,面无颜色,枣褐色的锦袍上晕染了大片的血迹,除开抬着的侍从,还有一人专门扶着他的头,以免摔下,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赵老夫人登时起身过去,扑到苏怀庆身上,捧着他的脸哭道:“儿啊,我的儿啊,这是发生何事了,怎成了这般?”
苏复来眼圈泛热,“三弟啊。”
陶娇娘上前,点了点眼角,“主君,你醒醒啊主君……”
孙妾侍将怀里的五郎递给俏儿,哆嗦着上前,泪如雨下,“不过一晚不见,好好的人啊……”
苏玉樱也叫了几声“父亲”,侧身趴在碧水肩上,时不时啼哭几声。
苏靥看了眼对面似乎还没醒酒的苏怀才,又看了眼身侧面色不改的秦氏,迟疑地拿起帕子,也学着她们点了点眼角莫须有的泪。
接着,又有两个侍从抬着兜笼进屋,上面一层白布盖着,隐约可见人形。
庆姑姑正在搀扶着老夫人脱不开手,给招玉使了个眼色。
招玉上前,掀开白布,可怖的死状映入眼帘,没忍住跑到外面扶着墙吐了起来。
内宅龟奴进不来,嬿娘特地派了个花娘过来。
月鸢随意行了个敛衽礼,“三主君和陶管事既已送到,嬿娘让我来和众位协商赔偿一事。”
“你说他是谁?”
陶娇娘一把抓住了月鸢的手,指着盖着白布的兜笼质问。
烟花柳巷的花娘饱受刻薄对待,便也将这刻薄学了几分来自保。
月鸢一把甩开了她,“都说了是你们家的管事陶庆,你耳聋了不成?”
陶娇娘上前,不死心地掀开了白布,许是用力太大,两颗本就粘在头发上的眼珠子滚落到地上。
“表……舅!”
陶娇娘向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有彩绣扶着,怕早已瘫在地上。
月鸢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夫人?”
孙妾侍抬起了头,哭之余不忘损两句:“主君受伤昏迷也不见夫人这般伤心,难怪别人会错认。”
苏靥上前,扶着赵老夫人,轻声道:“这二人,一位是家中三主君,一位是三夫人的母家表舅,敢问姐姐,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月鸢便也露了几分好脸色,“陶庆醉酒闹事从楼上摔下去了,正好砸在你们家三主君身上,幸好砸着的是腿,不然,哼哼……”
“不可能。”
陶娇娘声音尖锐,此话一出屋中人的视线齐刷刷都看了过来,她攥紧帕子,放柔声音,“不可能,表舅他沾酒必倒,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不可能会惹事的,晚上人多,你们定是看错了。”
月鸢从荷包里拿出个小纸包,夹在指间,“要是酒里,还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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