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苏家,天色已晚。
苏靥入了垂花门,便瞧见前面侍婢环绕,护着中间人,那人单手扶着婀娜的腰肢,满头珠翠,娇笑不止。
春晓瞪大眼睛,“娘子,那不是陶娇……三夫人吗?”
她只道:“长兄呢?”
春眠回:“大郎君传信回来,说政务繁忙,今晚便宿在御史台,不回来了。”
“难怪。”
她勾唇笑道:“狗鼻子还真灵。”
“六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身后,传来孙妾侍的声音。
她未回头,一直看着前方。
孙妾侍上前行礼,伶俐娇俏的面上满是不甘心,“老夫人今日刚走,大郎君也不在家,大主君便做主解了三夫人的禁足,真是不将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苏靥抚了抚发髻上的珍珠,笑道:“那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什么本事,都是些下三烂的手段!”
孙妾侍甩着帕子,“明明禁着足,却不知从哪里买来了几个戏子,午时送到了主宅,午后大主君便下令,解了三夫人的禁足,还免了罚抄家规,你看她如今得意的样子!”
苏靥轻轻叹了口气,垂眸不语。
“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戏子的声音渐渐传了出来。
孙妾侍见苏靥始终无动于衷,急道:“六娘子就不打算去劝劝大主君吗?”
她蹙眉垂眸,嗓音带着深深的无奈,“孙妾侍又不是不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我,若是我此时过去,扰了他的兴致,岂不是要挨罚?如今祖母和母亲皆远行,长兄又不在家,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啊……”
孙妾侍长呼一口气,“那就任由大主君这样做不成?”
苏靥柔声劝道:“孙妾侍不必担心,父亲到底还是惧怕祖母的,敢解了三叔母的禁足,却不敢将三房的掌家权重新交还给她,依母亲所言,此行来回要两月有余,最起码这段日子,就算三夫人仗着有孕,恃宠而骄,也不会轻易动你不是?”
说完,她拍了拍孙妾侍的肩膀,含笑离开。
俏儿看着这位六娘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妾侍,六娘子今日,怎么变了个话茬?她自幼被那么欺负,如今有了手腕,又像是要息事宁人了似的。”
“哼!”
孙妾侍冷声道:“她当初引.诱教唆我时,可不是这个语气,大郎君白日不在家,平日里给她撑腰的也都出去了,如今无非是想明哲保身,坐山观虎斗。”
俏儿闻言,心焦道:“妾侍如今掌权,三夫人怕是不会放过妾侍,咱们可要怎么办啊!”
“陶娇娘不放过我,如今灼华苑,还有人不想放过她呢。”
孙妾侍正了正衣襟,“放心吧,咱们这位六娘子对他们可是恨之入骨,若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不会不管我们的。”
孙妾侍面上满是志在必得,少了她这样一枚棋子,要除掉陶娇娘更是难上加难,她不信苏靥会这般愚蠢。
西梢间离中堂近,小曲儿和调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春晓气得捶枕头,“有这么当爹的吗?有这么当爹的吗?送了几个美人儿而已,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苏靥瞧着觉得好笑,“你呀,这是何必呢,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我就是替娘子不值,亲女儿难不成还比不上几个戏子吗?”
话音落下,春眠便拍了下她的手,“你啊,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了。”
春晓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着嘴闷声道:“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靥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随意从案上拿了个果子扔过去,“忙了一日了,快吃些东西吧。”
春晓咬了口果子,恶狠狠地像是在咬谁的肉似的。
苏靥捧着茶盏,抿了口香甜的花茶,“近日提防穆兰芝来苏家打探消息,对外称病,暂不外出。”
春眠担心道:“就怕老夫人和大夫人不在家,三夫人会仗势欺人。”
“她啊,无非是嚼几句口舌,掌家权都被夺了,哪还有心思管外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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