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怔在那里,他在想,或许他不该来这一趟,他原本只想来看看故人,看看故人是否还安好,却不料,故人已矣,倒横空钻出来一个儿子。且不说那儿子是不是他的,但他目前还不能与之相认。
他趴到那具反射着黑色阳光的棺材上,失声痛哭起来,“芳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走了为何也不告诉我一声,你说好的要等我回来的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林大跑到顾玄的旁边,说道:“妹夫啊,你就甭在这里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像什么样子啊?我想妹妹泉下有知,她也一定会感受到你的一片赤诚之心的。”说完,他竟也擦了擦眼睛,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了,这么多年你都不回来,现在跑回来,人都死了。”顾晟希说,“你知道妈妈这么多年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吗?你现在不配在这里为她流泪!你走,要哭到别处哭去,别打搅了妈妈的灵魂。”
“这孩子,”林大对着顾晟希说道,“就是缺少管教,没大没小的,对你爸爸也这样无礼吗?”他说完便对着顾玄示意性地笑了一下。
“孩子,你别这样,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玄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他几乎乞求地说,“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要什么交代,只要你走,你走啊,走!”
老人握着顾晟希的手,道:“希儿,别这样,他确实是你的爸爸,别赶他走,赶走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的那双骨瘦如柴的手跟他的声音一样孱弱无力。
“谁稀罕他回来了?十七年了,妈妈不也一个人挺过来了吗?”顾晟希反握住外公的手,说:“外公,别怕,没有他,我们一样能活下去,以前怎样活的,以后还怎样活,我们不要谁的可怜和同情,一样能好好地活下去。你放心,我会好好念书,以后挣好多钱,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
老人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像一个乞丐望着路过的人,说:“玄,你别听这孩子胡说,他只是一时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吧,林大伯,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不管他是不是我的儿子,只要是林芳的,我都责无旁贷。”顾玄说。
老人说:“他确实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走后的那年冬天,还有几天就过年,她才挺着肚子回来,那时她已经走投无路了,第二年六月间就生了顾晟希,不是你的是谁的啊?芳儿给我说,她不想因为他们母子两成为你的累赘才没有把怀孕的事告诉你的。请你不要再怀疑希儿,这孩子从小生性孤僻,性子也古怪得很,你要体谅才是。”
顾玄说:“我知道了,林老伯,这几天我忙过了就来接你们。一定的,你放心吧。”
老人执拗道:“不,你把他带走,现在就带走,带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晟希抢过话茬儿,说:“外公,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赶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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