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梦,”陈氏叫住她,“你知道你爹把银子藏哪儿了吗?咱们还是要先把老爷子的后事办得体面些。”
孙杏梦攥着碗沿的手指泛白,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那日爹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就把银子砸在了地上,有不少都被文浩捡走了,还有一些奶奶拿了…”
其实她自己也趁机抢了一些,不过她没说。
闻言,陈氏眉头皱的高高的,第二日回头就把事情跟苏有山说了。
苏有山叹了口气,“总归是最后一遭了,总不能连这点体面都没有,我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吧,不说风光大葬,基本该有的还是得有。”
和他们商量,自然指的是苏有书和苏有志。
商量的结果从傍晚苏有山漆黑的面色上就能看出来。
一定是十分不尽人意。
苏有山将巴掌大的矮凳往院心挪了挪,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晒得发白的土墙上,像道解不开的疙瘩。
他声音哑得像被粗纸磨过:“有书说银子都在娘那里,娘说剩下的要留着给娇娇做嫁妆;二房呢,有志说文涛之前花了许多银子,他们家还要准备小茹出嫁,还刚捐了钱修文庙,手里紧,只能出两匹粗布。”
陈氏正在给文靖缝孝帽,银针戳进白布的声音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泛着红:“两匹粗布?老爷子可是文涛亲爷爷!再说有书,就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走得这么寒酸?”
“寒酸也没办法。”苏有山叹了口气,烟杆在凳角磕出火星,“大房现在乱得像锅粥,张氏护着女儿子,谁都不肯松口。”
苏蓁抱着安安站在廊下,小家伙不知事,还攥着那把刻着老虎的小木弓,时不时往她怀里蹭蹭。
她望着大房方向飘来的炊烟,语气淡得没什么起伏:“爹,别求他们了。爷爷的后事,你们办了吧,左右也花不了几个银子,孝布按人头备足,香烛纸钱也别省着。总归是长辈,走得体面些,也免得村里人说闲话,也是最后一遭了。”
苏有山看着银子,喉结动了动:“......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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