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戎炡左手接袖扣,右手却在腰间摸了一把。
“砰——”
他把枪正面扣在了桌上。
父亲哆嗦一抖,终于出声。
“不是我肯不签,而是我没那么多钱,楼家每年的账七成都在洋人手里,我只拿到了最少的三成。”
傅戎炡冷笑着拿起枪,“楼叔怎么还没有明白问题的重点,四成只是一个数字,我们想要的是你的决心。”
决心?
以我对他的了解,能挣面子的事就是他最大的决心。
等等,面子?
父亲僵持这一晚,难道是为了挣面子?
望着傅戎炡随意丢在桌上的黑色圆扣,我想到了更好的说辞。
“上海就是一张裹了金纸的大饼,每个看见的都想过来啃一口,但来的人多就容易起争端,再加上有的人喜欢自作聪明,用狗来吃饼,所以更是冲突不断。
可惜时局动荡,想要分这张大饼的狗越来越多,所以人能分到的只会越来越少。
可现在大家能聚坐在这儿,说明这恰好是个绝无仅有的除狗机会,爸,诸位叔伯把你也看做分饼子的人,所以才费了点心思把你也请了过来当见证。
狗的骨子里藏着弑人的天性,所以无论他装的再温柔,逼急了的时候都会扑在你的手腕上,给你狠狠留两个牙印。
与其留有后患,不如先动杀心。
爸,你不如先和诸位叔伯联手将害人的狗送回老家,然后再盘腿清算自家兄弟的账,毕竟人有信用可言,而狗却不会跟你讲道理……”
一口气说完,我只觉得胸腔震荡。
一桌子的人目瞪口呆,看不出是对我投来赞赏,还是觉得我的表达过于粗俗。
我知道这些大老板早就把父亲看作是洋人的走狗,可他偏偏最听不到这句话,因此才扭着这股劲儿和他们斗气。
傅戎炡说自己是个局外人,只是顺便参与其中,救父亲一命也只是想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可我看是未必。
他才是组这个局的人。
他在用这个局警告父亲在他订婚宴上的嚣张,警告我对他的试探。
一石击二鸟,打的我们父女找不着北。
“啪啪——”
吴佳豪带头鼓掌,分明的掌声将空荡的看台填满,我知道,这不是对我的夸赞,而是对楼家的讥讽。
话虽俗,却是真的奏效了,大抵是父亲觉得自己得了面子,又或者是那把枪给了威慑,总之,他想当人不想当狗,于是咬牙签了字,按了手印。
几个老板欢愉大笑,招来红柳姑娘添了几道硬菜,又点了曲儿让她连唱三首。
后厨风风火火支了张圆桌,接二连三送上卤猪头,炖羊蹄,焖排骨,卤牛肉……
我按着肚子,看着满桌荤腥压抑不适。
和料想中一样,傅戎炡率先动筷,其余人才敢夹。
父亲夹在他们中间也不再拘束,大约是饿得很了,所以捞起猪蹄子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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