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的人络绎不绝，只见进的，不见出的。
家里越来越热闹。
我和林巧儿在厨房待了许久，蹭了点吃的垫肚子。
院墙外不远处有一帮流浪汉在生火烤鱼，焦香四溢，倒是勾人食欲。
鱼是三姨太让人扔出去的，她日日吃斋礼佛，却留了颗贪婪的俗心。
大年三十一早，她便会扔几条活鱼出去，叫门口的人捡回去做饭，一来预示连年有余，二来也是走个邪道，窃人家的好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和林巧儿打了个招呼要出门。
她扯着我的袖子，露出一口大牙。
“不着急这一会儿，吃了饭再去，桌上一棒子陌生人，我不想要他们一起吃饭，烦人。”
我笑而不答，朝帘子外努努嘴。
帘子前，半截人影晃了晃。
楼伟明不知何时站在了那儿。
他摘下帽子，微压肩膀，脑袋从帘子里探了出来，一脸欣喜地看林巧儿撒娇。
我看二人眼底生火，趁机说了傅戎炡交代的事。
楼伟明犹豫一瞬，神色愕然，最后还是喊了司机，让他带我出门。
在这个家里，傅戎炡是我的免死金牌。
凡事只要提他，楼伟明便没有不答应的。
车子开到一河湾处，水面开阔，有几个野孩子坐在海边，赤着脚钓鱼。
带着傅戎炡给了帖子，我进了宝和楼，顺利找到二楼接待厅。
大约是我去得早，所以没见几个人。
靠着丝绒软座微微眯了一会儿，才听见脚步声。
傅戎炡……不，是傅戎焕？
坏了，我这要命的眼睛，方才真的把兄弟二人看错了。
更诡谲的是，好像只要一看到傅戎焕的脸，或是离他稍近距离，我就忍不住带入傅戎炡。
倒也不是看着哥哥就春心荡漾、想入非非带入弟弟，而是这兄弟二人又时真的难以分辨。
“楼小姐，过年好。”
他绅士的颔首，手里拿着竞拍的号码牌。
号码牌没什么规矩，大多是按进场顺序分发的，所以他的号码才会挨着我。
我正了正身子，翻身摸出两盒糖果，“过年好。”
傅戎焕微微震惊，接了糖果，视线落回前方。
我不自在的等着，心头郁闷又疑惑。
按理说傅戎炡不在上海，傅戎焕也应该不在，怎么兄弟二人分开过年？
好奇作祟，但我不能问。
我若是问了，便自我揭露身份，教他知道不知廉耻与弟弟在山里，在车里苟合的是楼家三小姐，楼嘉玉。
我虽然嘴上无所谓，但这事儿事关女子名节。
人越来越多，寒暄和恭维也多了起来。
不过这些寒暄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傅戎焕的。
来人大约是尴尬，所以不咸不淡地也顺便问候了我一句。
陈列在玻璃展柜里的拍屏逐渐亮相，我耷拉下脑袋，靠座椅里，哀叹即将完蛋的命运。
这次帮傅戎炡竞拍，我用的是他签署的支票。
一会儿若是成了，傅戎焕必然会看到弟弟签署了名字的傅家支票。
横竖……
我都逃不掉。
思绪游荡，身边的空座越来越少。
傅戎焕看我穿裙子，绅士的要来一条毯子。
我直觉嗓子发干，干得厉害。
“谢谢。”
“客气。”
“楼小姐一个人来吗？”
说罢，他转着脑袋，四处张望。
他的声线很迷人，是一种和情人说话的温柔调子，带着男人本就有的魅力。
我听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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