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疯狂查阅资料,翻遍古籍、民俗传说、都市怪谈,终于在一本残破的《民间异镜录》中找到了线索。书中记载:“古有摄魂镜,通阴阳,连两界。镜中自有世界,其灵寄于镜,以活人影为食,渐夺其魂,终而代之。若见镜中影有异手、多指、反向行止,乃魂将离体之兆。切记:勿与镜中影对视过三息,勿在子时照镜,勿让镜中影独自存在。”
林晚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房东那句“夜里别照镜子”的深意。这面镜子,是一个活物,一个以人类灵魂为食的古老邪器。它通过镜中倒影,一点点蚕食她的存在,将她的记忆、情感、生命,转移到镜中那个“她”的身上。而那只第三只手,正是镜中世界的操控者,是那个正在成形的“新林晚”的延伸。
她想起自己搬进来前,曾听邻居提起,这间公寓上一任租客是个年轻女孩,突然失踪,警方搜遍全楼无果,最后不了了之。林晚颤抖着打开电脑,搜索旧新闻,一张模糊的照片跳了出来——失踪女孩站在公寓门口,背景正是这栋楼。而她的长相,竟与林晚有七分相似。更可怕的是,照片中女孩的身后,那扇窗户的倒影里,似乎有一只手,正从她肩后伸出。
林晚终于崩溃。她意识到,自己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面镜子在等待,它需要一个宿主,一个与它“匹配”的灵魂。而她,不知为何,被选中了。那只第三只手,正在用她的记忆和情感,塑造一个完整的“她”,而一旦完成,镜中的“她”就会彻底取代现实中的她,走出镜子,成为新的“林晚”,而真正的林晚,将永远被困在镜中世界,成为下一只伸向未来受害者的“第三只手”。
林晚决定逃离。她不再试图对抗,只求活命。她收拾行李,订了最远的机票,甚至不敢再看那面镜子一眼。她用黑布将镜子层层包裹,又在房间四角贴上从庙里求来的符纸,只盼能拖延片刻。临走前,她最后一次环视这个曾让她感到安心的房间,心中满是悲凉。她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但她不想成为下一个失踪者,不想成为镜中那只冰冷的手。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公寓楼,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她第一次觉得如此温暖。她坐上出租车,报了机场地址,心跳渐渐平复。可就在车子驶出街区的瞬间,她下意识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座空无一人,可镜中却映出她的倒影,正缓缓转头,对她微笑。那只第三只手,正从她肩后伸出,轻轻搭在她的椅背上。
林晚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她再看向后视镜,画面已恢复正常。可她的心已沉入谷底。她掏出手机,想给朋友打电话求助,可屏幕解锁的瞬间,相册自动打开,最新一张照片赫然是她卧室的镜子——窗帘被掀开,镜中“她”正直视前方,第三只手高高举起,掌心摊开,里面躺着一枚她从不离身的银色耳钉——那是她今早出门前戴上的。
她颤抖着翻看相册,发现所有照片的时间戳都是“刚刚”。可她从未拍过这些照片。更可怕的是,她点开前置摄像头,屏幕上显示的画面,竟是她卧室的镜子内部——一个昏暗、扭曲的空间,墙壁如同镜面般反射着无数个“她”,而中央的“她”正缓缓转头,第三只手伸向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
林晚尖叫着扔掉手机,可下一秒,手机自动开机,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她自己:“你逃不掉的,我已经是完整的了。”她想删除账号,可所有操作都失效。她冲进机场,想用金属探测门或安检X光破坏手机,可机器对她视若无睹。她终于明白,不是她在使用科技,而是镜中的“她”正通过这些设备,将她的现实世界一点点侵蚀。
她躲进洗手间,用洗手液涂抹手机屏幕,试图模糊镜头。可当她抬头看向洗手台的镜子,镜中倒影却已不再是她。那是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穿着她昨晚的睡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而她的肩后,那只第三只手,正缓缓抬起,指尖轻触镜面。林晚转身就跑,可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洗手台的镜子,碎了。
林晚最终没能登上飞机。她在机场大厅崩溃大哭,被保安带走。等她醒来,已躺在一家私人疗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需要长期治疗。她想辩解,可所有证据都消失了——手机、行李、机票订单,全都不见。而她的家人朋友,竟都说她最近行为怪异,早该就医。
她被限制在封闭病房,房间没有镜子。她一度以为自己得救了。可某天深夜,她听见病房的空调出风口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指甲轻敲玻璃。她抬头望去,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那光中,竟映出她的倒影——倒影正坐在床上,抬头望着她,嘴角微扬。更恐怖的是,倒影的肩后,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轻轻点在格栅上。
林晚彻底绝望。她终于明白,无论她逃到哪里,那面镜子都会找到她。因为它不再依赖实体,而是已通过她的恐惧、记忆和影像,完成了寄生。她曾以为自己在对抗一面镜子,可实际上,她一直在对抗一个正在取代她的“自己”。
多年后,有人在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看见一个与林晚极其相像的女人。她生活规律,性格温和,身边人说她“安静得有些过分”。她从不拍照,从不视频通话,家中所有反光表面都被遮盖或移除。可每当夜深人静,她独坐窗前,窗外玻璃映出她的侧脸——在她右肩后方,总有一只模糊的手影,轻轻搭在她肩上,仿佛在安抚,又像在宣告:她已不再是她,而是镜中世界的囚徒,与那个新生的“她”,永远共存。
而那面古老的落地镜,依旧立在旧公寓的角落,窗帘半掩,镜面幽深。偶尔有新的租客搬入,房东老太太会低声叮嘱:“夜里……别照镜子。”可总有人不信,总有人好奇,总有人在某个雨夜,无意间抬头——看见镜中的自己,正被一只不属于他们的手,轻轻搭上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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