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孟白以为自己撞见男女之情,回味了一下才发现更像是凶杀现场,瞪大了眼望着掐住钟离雀脖子的盛暃。
“我们现在被困敌人大本营,咱们自己人就不要再自相残杀啦!”牧孟白上前劝道。
盛暃阴沉着脸将钟离雀甩开,牧孟白闪身上前把人扶住:“没事吧钟离小姐?”
乖乖,脸都给人掐红了。
牧孟白朝盛暃望去谴责的一眼。
“谁跟她是自己人。”盛暃嫌恶道。
他的五指紧攥椅子扶手,结实的长椅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钟离雀伸手推开牧孟白,固执地看向盛暃说:“三少爷,跟我道歉。”
盛暃扬首看回去,眉眼间全是挑衅:“你做梦。”
钟离雀鄙夷道:“盛暃,你言而无信。”
“那又怎样?”盛暃根本不在乎。
钟离雀不再理会他,转身朝楼上走去。“站住,我说过你不准离开——”盛暃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楼道中。
牧孟白看看他,盛暃面无表情道:“你不准去。”
“钟离小姐,等等!”牧孟白去追钟离雀。
盛暃:“……”
他气急反伤,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牧孟白追上去是有正经事,他御风术拦住了钟离雀的去路,低声道:“我从燕国那边过来,见到了你哥哥钟离山。大家都在太乙求学一场,关系还不错,他得知你前往南靖,心里很担心,托我给你送来一道护身兵符。”
他从机关盒里拿出一物递过去。
眼前的黑色吊坠看起来像是普通木雕,状似万佛符文,带有杀伐之意。
“我在那边游玩的时候,误入一些奇怪的地方,幸好你哥出手相救,否则我也没命来这。”牧孟白连声感叹,双手示好地往前松了松,表示善意。
钟离雀盯着黑色的吊坠看了许久才伸手接过:“谢谢你。”
——这护身兵符不是兄长给她的。
“哥哥他们在燕国六州还好吗?”钟离雀低声问。
“还好吧!打仗的事我不太懂。”牧孟白抱歉地摊了摊手,接着又安抚道,“不过有你们青阳的大将军在,兵家神威无人能及,肯定能化险为夷。”
钟离雀再次道谢。
“盛暃那边我替他跟你道个歉。”牧孟白又道,“他就是容易嘴贱,脾气爆,有时候把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少跟少爷搭话就能多活几年。”
钟离雀抬眼朝眼前的男人看去,他笑起来时阳光灿烂,毫无攻击性,对人们的态度总是大大咧咧,容易广结善缘,无论敌我都不会太为难他。
人们因为牧孟白过于差劲的体术,反而忽视了他异于常人之处。
或者说——他的能力,就是让所有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钟离雀看着往楼下走去的牧孟白。
“牧公子。”
少女扬声叫住了下楼的人。
“啊?”牧孟白懵逼回首,“怎么了?”
他搓着手有点局促。
“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钟离雀站在过道,身后烈阳当空。
“我?”牧孟白抬手指了指自己,“是什么问题?钟离小姐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哼哼两声,扬着眉毛故作高深。
“我师尊是青阳秦善,方技家圣者,他毕生所愿就是能占出五位灭世者,消除异火灭世预言。听闻牧公子也是方技家术士,我想请教公子,是否曾以神木占卜过异火灭世的预言。”
少女漆黑的眉眼垂顺恭谨,似乎她面对询问的不是仅年长几岁的青年,而是某一位德高望重的尊者。
金色暖阳洒满楼道,一层层长阶上光彩熠熠,浮尘烁金,牧孟白站在阳光之中,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大声笑道:“天啊钟离小姐,占卜异火灭世,那就是玩火自焚啊,我可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钟离雀怔怔地抬头望去,就连牧孟白何时离去都没能发现。
*
牧孟白下楼后去找盛暃。
他笑眯眯地朝盛暃招手,在面无表情的男人旁侧坐下,拍着胸脯道:“钟离小姐那边已经帮你道歉搞定了,他哥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俩要是打起来,我肯定帮她不帮你。”
这是人话否?
盛暃怒道:“滚一边去!”
“哎哟——”牧孟白正准备说教说教,盛暃已经对他骂道:“钟离山是你救命恩人,笑话,我不是?我在太乙救你还救得少吗?”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会被钟离山救啊!”牧孟白傻眼,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盛暃冷声问:“为什么?”
“因为燕国六州的术士啊!”牧孟白站起身,神色严肃道,“我去六州之前,听说那边天上下酸雨,地上淌腐土,每个人身上都长毒癍,瘦得不成人样,但他们可以仅靠炼化五行之气生长。”
“说是因为没有息壤的净化的原因,那片土地像是人间炼狱,我抱着好奇心过去探险,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边的娃长得比我都胖!”
牧孟白夸张地抬手比划:“
跟陶瓷娃娃一样白白胖胖的,青山绿水,山里连瘴气都没有,河水也清澈无比,还有甘甜的山泉,哇,六州部族的人个个身强体壮,连才十岁的女孩子都能一拳把我打倒,而且他们的光核分不出境界,只有五行光核跟神魂光核的区分。”
盛暃听得眉头紧皱,眼里写满怀疑两个字。
这跟他听说的燕国六州完全不同。
如果燕国六州的景象真的跟牧孟白说的一样,为何父亲那边不知道?青阳也不知道?
身处燕国六州的钟离一族为何没有回禀?
“我在六州迷路后被地山族的人抓回去,他们以为我是燕国派来的细作,要烧死我,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钟离山带队突袭地山族,我扯着嗓子喊他,好在钟离山耳力过人听见了,不然我当晚就被他们给烧成灰了。”
“如果六州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我这边完全没有收到消息?”盛暃对牧孟白的话半信半疑。
“你猜我怎么出来的?我可是被你们的大将军带着数百名青龙军精锐从山里的水阵杀出来的!”牧孟白唏嘘道,“我就是大将军派来给你们传信的,他们的消息之前根本传不出去,六州那边都已经被满山遍野的水阵封死了,进得去,出不来啊。”
“本来我去青阳还要好一段时间,发现你在南靖,所以才转道来南靖,早点把消息告诉你,哪知道你在南靖也遇上了麻烦。”
牧孟白说的口干舌燥,起身去给自己倒茶。
盛暃还没消化完他上一段话的信息,牧孟白又想起来一事,回头神秘兮兮地望着他说:“差点忘记了,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六州的人说,他们很多人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盛暃下意识地重复,“什么梦?”
“没有人说具体梦到了什么,所以才说奇怪。”牧孟白喝一口凉茶润喉后走回盛暃身边,另一只手指了指上方,仍旧神秘道,“但是你不觉得这和异火灭世的天赐之梦很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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