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出生前就被“门”选中,灵识提前觉醒,在母胎中便已听见地脉低语。
他本可成为新一代守门人……却被族老们视为“异端”,
强行剥离灵魂,镇入忘川池底,永世不得轮回。
所以弟弟没死……他一直活着?以最痛苦的方式活着!
“我不是陈泽……”他嘶吼,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是他们用槐根灰、黑符水和一缕残魂拼出来的‘替代品’!
真正的我……早就该死了!!”
成年“他”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声低沉如风穿墓道。
“你以为我在骗你?”他轻声说,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能听见‘唤归’铃的共鸣?
为什么你的血能激活符阵?为什么王玉兰会引导你一步步走到这里?”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心口,
“因为我也是假的,我和你一样,都是‘容器’。
你承载的是家族的延续,而我……
承载的是你父亲不愿带走的记忆。”
“但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是真的。”
话音未落,井壁上的无数“脸”同时张口,齐声吟诵……
“三子为锚,四子为引,
五子开眼,六子归井。
七步成门,八音断魂,
九重圆满,一人成神。”
这是《守门谱》最后一章,从未记载于任何典籍,只刻在所有“拓印者”的骨头上!
突然,头顶石板轰然震动!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上方落下,
“陈泽!快出来!‘归唤’一旦响起,门就会开始吞噬真名!
等它念完你的全名,你就再也不是你了!”
是王玉兰,但她不再站在祠堂。
她冲进了井口边缘,白发狂舞,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桃木剑,
身上布满抓痕,仿佛刚从一场恶斗中杀出重围。
“你还不明白吗?”她嘶喊,
“那个‘他’不是要替你走完七步,他是要代替‘所有人’走完!
他想集齐九重符阵,打开‘归途’,让所有死去的守门人都回来!!”
“可那扇门后……根本没有救赎!”
“只有无尽的复制与替换!一代代,一遍遍,永劫轮回!!”
成年“他”闻言,终于变了脸色。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归唤”铃,铃身正在融化,
化作液态金丝,顺着他的手臂爬行,织成第三道符纹……
那纹路,赫然是个扭曲的“父”字。
“你说得对……”他喃喃,“我不是为了他回来。”
“我是为了……我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
他转向陈泽,眼神第一次流露出近乎人性的痛楚,
“你知道抱着自己的孩子,亲手把他钉进黑池时的感觉吗?
你知道每晚听着他在地底哭泣,却不能救他,也不敢救他的滋味吗?”
“我不恨规则!我恨的是……我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陈泽怔住了,他终于明白,这个“他”不是恶魔。
他是父亲心中不肯消散的执念,是爱到了极致反而变成诅咒的存在。
他想要终结这一切,但方法只有一个,让自己成为新的“门”,
吞下所有罪孽,让真正的陈泽一家获得自由!
可代价是:他自己将成为永恒的囚徒。
就在此刻,忘川池底,那婴儿的嘴唇再次微动。
这一次,他说的不是“哥哥”。
而是,
“爸爸。”
时间,静止了,井底的银池开始逆流上升,如瀑布倒卷天穹……
那小小身躯缓缓浮起,金丝般的灵魂光带不再被抽取,反而回流,注入成年“他”的体内。
第三道符阵,自动点亮。
不再是青灰,不再是金色,而是纯粹的血红。
三重符阵相连,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字,烙印在陈泽与“他”的额心,如同命运的冠冕。
风雪之外,整座山沟村开始震颤。
老槐树根断裂,祠堂塌陷半边,地脉裂隙中传出万千亡魂的合唱。
门,即将开启。
而在那深渊尽头,隐约可见一道模糊身影,披着黑袍,背对着光,缓缓伸出手。
那是三十年前,走进风雪中的父亲。
但他身后,并非黑暗,而是一条由无数“陈泽”尸骸铺就的长廊,
每一个都长着相同的面孔,每一个都在微笑!
他们齐声低语道,
“欢迎回家。”
“这要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啊?”
“未竟之书……未尽之事……”
闭上眼睛,不看周围,用心去感受这一幕……
上面的王玉兰听到井底没有了声音,满脸好奇,朝着旁边的陈德喜说道,
“得喜,你说这孩子,要是不走出去,该有多好?”
“大学生把书读出来,到头来不还是要叶落归根,你觉得呢?”
“玉兰,我们那个年代是没有条件,无法做梦,才面对现实。
但是现在不同,对于陈泽这个瓜娃子来讲,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好时光。”
“我们这一代人,注定是托举孩子的,你要清楚,我们的后代,才是我们未来的接班人!”
“接班人?白班还是夜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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