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阅皱着眉头，她该做的都做了，乐予却什么都不愿意做，难道这是分开的理由吗？
乐予还是没有作答，只抱着头，他细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后脑手的头发。程阅知道问不出来，站起来回房间，把门锁上。她一整夜没睡，她责怪自己，又不愿意责怪自己，眼泪浸湿了枕头，她翻过来继续用，想试着让自己先睡一觉，闭上眼睛思绪一片乱麻，不管是侧卧还是平躺，眼泪都止不住，好几次她需要坐起来让鼻子通气。她早早出门，不知道两个人在家里怎么相处，她蹑手蹑脚收拾好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在沙发上的乐予被她的动静吵醒，程阅也被吓了一跳，在门口站了一会，他坐起来垂着头，又让程阅好好考虑，程阅想问什么，终是没问出口。
她朝着平时的反方向走去，对于家里到学校这条路她已经无比熟悉，今天是她第一次慢慢走在反方向的另一条路，这边更加热闹，路过一个早餐摊，她坐下来点了一份豆浆油条，又要了一碗甜豆腐脑。乐予早餐喜欢吃咸，这几天早餐她也跟着吃咸，今天特别想吃一口甜，豆浆也里也舀了两勺糖，勺子转了两圈，对着豆浆吹了两口气，轻轻做一口，甜味散布在口腔里，她觉得不够，又喝了几次，甜味沿着口腔流到胃里，她觉着这一路都像是开满了鲜花，头顶的阴霾都被带走了。就这油条她快速喝完豆浆，这时候豆腐脑才被端上来，吃了一口，有些腻了，干脆站起来付钱走人。走出来的时候冷风吹过，她又一次感觉到清醒，她放开了自己的思绪心不在焉的沿着墙边走着，什么事都放一放吧。路过一个茶水铺子，她咽了两次口水，刚才的豆浆还是甜了，走进去坐下要一碗热茶，伙计过来问还有没有其他点心，她摆摆手不要，如果是以前，她会迎着头皮要一点什么，只喝一碗茶就占个位置总不合适，可是今天她不想要，还要在外面待很长一段时间，拿着不方便。热茶很快就上来了，她喝完站起身付钱走人，她很少花钱喝茶，总想着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渴了走几步到家就可以，今天过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以后在哪儿，那就不管以后了。
然后她走进百货商店，现在才是大早，店里没几个人顾客，她沿着柜台看了个遍，看到喜欢的再看看价格，发现这些东西自己都买得起，以前总是不舍得大笔花销，珠宝首饰的柜台她连靠近都不愿意，这些首饰真好看，她假装不经意的走了一大圈，心里惦记着刚才看的一颗戒指，金色的细圈镶着黄色红色绿色的3颗小小的宝石，草草看了一眼好像并不起眼，可就是刻在她心里了，刚没看到价格，她在日用品去慢慢走着想着，决定今天豁出去了，如果身上的钱足够，她就买下来，这小小的戒指戴在手上，可不影响今天外出。她随意地走回柜台，随意的让售货员拿出来这枚戒指，随意的戴在手上，随意的问价格，“这枚戒指80块。”她在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才80啊，自己完全负担得起，她出门带了300块呢。她在手上看了又看，心里还是喜欢，随意的说“就买这个戒指吧。”售货员给她开了单子拿去付钱，她可不愿意再脱下来，说“我带着去吧，不脱下来了。”售货员点头同意，眼神没离开过她。她付钱走回来售货员脸上笑的越发开心，给她拿了首饰盒子，那沉着气拿过盒子放进包里，走了出去。出了商店大门，走过落地窗户，她就忍不住笑开了花，又把手举到腰腹间低头看了一眼，真喜欢！
到了午饭时间，今天周六饭馆里都热闹非凡，乐予特别喜欢饭馆，他觉得饭馆环境好，两人在外吃饭不是这个饭馆就是那个饭馆，今天发路过的时候看着饭馆需要穿过小小的门才能进去，像是一个大山洞，总觉得里面闷燥异常，决定不去了，想着找一个透气的地方吃饭。沿着街道走着，随心拐了好几个路口，肚子终于发动了，正好前面有个煎饼摊子，她要了一份煎饼边走边吃，走在街上吃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人会多看一眼。只是脸上早已经被饼屑和油抹花了，她拿了张纸边吃边擦，吃完纸也已经被折成一小团，全部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一片狼藉，她边走着看到镜子总要靠近去照一照，可是路边的镜子都照不清楚，她不由得盯着路人的眼睛，找出来他们眼里的异样，只是也没几人多看她几眼。
路过一个精致的糕点商店，她推门走进去靠窗坐下来，要了一个样子精巧的蛋糕和一杯茶，要先付钱，她从包里拿出10块钱给服务员，问他店里是不是有厕所，服务员指了指靠墙的路说沿着走几步就是，她点点头说先去上厕所。对着镜子仔细看自己的脸，早上简单化的妆已经被磨掉了，鼻子以下的颜色比上面暗一些，她拿出化妆品简单补妆，幸好出门的时候带了，在学校哪里需要化妆，和小孩斗智斗勇冬天都能热的发闷，再说了，小孩可不会欣赏化妆品。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才满意的走出来，桌子上已经拿来了点心和茶，服务员还贴心的多上了一杯温水，今天没喝多少水，她早已经口干舌燥，喝完这杯又要了两杯，服务员干脆给了她一壶，她也不客气的又喝了几杯才觉得缓解。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蛋糕，觉得肚子里早被水填满了，暂时是吃不下了。店里几个点了糕点的女孩儿也都是坐着聊天并没有着急吃，她决定在这坐一会，饿了再吃。
刚才喝的水很快就流到膀胱里，她想去厕所，又担心走开她的点心会被收走，又坐了一会，更着急了。今天她可不能像以前一样扭捏，举手叫来服务员，说自己要上厕所，让他们别收了自己的点心，服务员点点头，她拿着包走去厕所。再走回来的时候觉得肚子里已经有些位置了，用勺子轻轻舀了一条边，甜甜的真让人觉得幸福，她闭着眼睛感受甜味在嘴里扩散，直到舌头两边都是甜味。她一点一点吃完了整个糕点，最后把那杯早就凉了的热茶一饮而尽，这茶味道一般，不过自己现在也正好需要没味道的茶水冲淡嘴里厚厚的甜味。喝完她起身去上厕所，把自己收拾好了才出来，直接朝门外走去，出门的时候点头像给自己开门的服务员感谢，她觉得今天不再小心翼翼的自己特别大方，这句话有点矛盾，但是就是这样的。
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今天多云，天色有点发暗，一整天都觉得是下午，这个时候更冷一些。走了一段觉得脚累，不远处是个公园，她找了张对着湖的椅子坐下来，今天一天都在逃避那的问题，到现在也快逃不掉了，想到这心情又阴沉了下来，和这天地一样，灰蒙蒙的。如果离婚了，自己能怎么办呢？要怎么回家和爸爸说？向阳也在谈及婚事了，如果有一个离婚的姐姐，会不会落下口舌？乐予，乐予为什么要和我离婚？真的是因为没有孩子吗？不是在努力吗？怎么想都只会增加问题的数量，上一个问题还没有想出所以然，就被无数个新的问题挤满了，着急去寻找新的答案，结果越想距离原来的问题越远。现在不能打电话回家，姐姐们也不行，别让她们操心了。
在外面坐的久了，衣服被冷风吹的也是冷的，身上也觉得冷，她站起来跺跺脚，又决定回家去。走到最近的车站，看了路线图，要换成一辆车才行，可也总比走回去好得多吧？车来的时候她跟着人群上车，街灯已经把城市照的温软，不是白天垂头丧气的样子。到站了跟着人群下车，等了一会跟着另一群人上车，到站了再下车，再走几步到家了，从楼下看家里的灯是亮的，她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会，掏出钥匙开门，乐予坐在饭桌前，桌子上放了几个菜，乐予站起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放下钥匙，脱下外套和鞋子，走过来坐在他对面，乐予其身给她端了一碗饭。家里的菜也好吃，只是她现在还不饿，那块小小的糕点可能还停在胃里。她吃了两口，对乐予说：“我同意了，可是要等向阳结婚，他婚期已经定了，年前就会办完，我们一起回去参加婚礼，过了年就去把手续办了。”
乐予听完闪过一丝兴奋，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落寞，失落的眼神直直看着她，看的她心软，随即觉得好笑，是他要离婚，怎么是自己心软？乐予低头扒了几口饭，含糊不清的说好。吃完饭乐予主动收拾碗筷，程阅坐着，以前都是两个人一起，至少程阅也会跟着他，她总喜欢粘着他，程阅看着他自己走进厨房的背影，觉得以后自己谁都不粘着，也不要可怜自己。
学校里放假早，程阅先回家了，乐予在婚礼前两天回来，两人在家早已经分开睡，这时候再睡到一起有点不习惯，程阅使劲和他保持距离，不靠着，尽量也不碰着，一晚上醒了好几次。向阳的婚礼顺利结束，程阅今年不用回去婆家过年，乐予同意的，她心里不高兴，猜想是有人去过年了吧，也不能在家里呆着，爸爸肯定会起疑心，她只能和乐予一起从家里出发，然后各自上车，乐予回他家，程阅回他们的家。
过了年两人约着去办理手续，乐予自愿放弃两个人一起的一切，程阅也没有推脱全数接受，算是和平分手。走出来的时候程阅回过头问：“是因为孩子吗？”乐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程阅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有问：“你们一起过年的吗？”乐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眼睛忍不住重重眨了眨，程阅眼里这就是默认了。转过头往前走，深吸一口气，眼泪也没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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