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也听得见。
小孩子的悄悄话是漏风的。
阿斌笑着朝他挤眼睛,“二楼有更大的插瓶羽毛装饰,还有大帆船,等会叫人领你去瞧。”
“不要,取下来给我看。”虫虫窝在爸爸怀里,眨巴着睫毛拒绝。
他心里是想下地去摆弄别人家的新鲜玩意,瞅了瞅妈妈,又望了望爸爸,记得答应过要听话,不好耍赖,再看向条案上摆着的花瓶、镜子,发现椅子上坐着一个旗袍女人。
“咦,舅奶奶。”
虫虫先喊了人,莲太太心下一震,像是被人点名上台一样地上前待客,不等她开口,阿斌夹在中间先帮着介绍,“这位是我母亲,莲太太。”
“来香江这么久才上门拜访舅妈,实在失礼。”虞晚客气寒暄,心底暗暗打量面前这位莲太太。
“你们年轻人事忙,不像我们老一辈的人时间多,能上门就是知礼数。”
说完,莲太太自觉说错话,像是在怪谁,她又解释:“今天来就有些不凑巧,老爷去寺里礼佛不在家。”
添的一句更像是在怪谁。
虞晚脸上笑意荡开,看着眼前过了五旬的干瘦妇人,预想中的故事似乎与现实很不一样。
她偏头跟沈明礼对望一眼,沈明礼肃冷着脸没说话,放下小家伙,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径直坐上主位官帽椅,当起陪客。
“这次来得唐突,主要是认对门,真要怪起来,也是怪我没提前跟舅妈联系定时候。”虞晚轻轻一笑,莲太太也是一笑。
阿斌扫了眼沈先生,又飞快扫了眼母亲,示意她少说少错,“虞小姐,别站着说话,坐下聊。”
回头朝楼梯扶手处喊佣人上茶果点心。
莲太太常年少出门与人社交,遭儿子这样扫冷眼,一时不知道该站还是该坐。
老太爷没过世前,大房没搬出去,莲太太要在大房琴太太跟前守规矩,满厅八张椅子,没一张是她能坐的。
想着男客已经上坐,该要招待女客,莲太太转而去请虞晚坐主位另一张官帽椅。
主位就两张并放的官帽椅。
一张被沈明礼坐了,余下那张自然是主人家坐。
虞晚忙推:“舅妈您坐,到您家来,是我们多有叨扰。”
她架扶着莲太太坐到主位,莲太太坐了个椅沿,心里不踏实不自在,想起身,看到左手坐的是个年轻男人,又落了回去。
虞晚走到沈明礼下首位坐下。
虫虫不需要人招呼,他早挑了好位置,立在正厅中间,望着墙上画像转眼珠子。
真丑,怎么会有人长这么长的脸?
穿这么古怪的衣服?
阿斌一直拿捏不准沈先生的脾性,想问先前谈的合作,怕显得操之过急,绕坐到莲太太下首位,笑着问起虞小姐,“今日上门是有什么事?”
“听家里说,敏舅舅将老夫人的墓地迁至香江,我想亲自去祭奠两位过世长辈。”虞晚直白问:“不知两位长辈长眠在哪?”
“就在昭远公墓,有需要我可以送你们去扫墓。”
上门一趟要办的事,一句话就了结。
听到这么快要走,莲太太忙留人,“今早天不亮阿斌舅舅送来两条石斑鱼,大着呢,有三四斤重,中午我叫佣人清蒸,大家一起尝尝鲜。”
说完拿眼去探夫妻俩意思。
沈明礼本就不愿意虞晚揽这事,来也是走个过场,他看着虞晚,随她便的态度,使边上两双眼睛投到虞晚身上。
“虞小姐要是不着急,留下吃顿便饭如何?”阿斌跟着相劝,回瞥一眼沈先生,“我还有些事想跟沈先生单独聊聊。”
虫虫听到能早点走,哪肯留在别人家里吃饭,他不看奇怪画像,跑去拽妈妈手腕,“走走,走去马场玩。”
虞晚警告盯他一眼,虫虫偏要摇,嘴里嚷着走,又遭爸爸瞪一眼。
“走嘛,走嘛,肚子饿了马场有餐厅。”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