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咳得弯下了腰，甚至有人咳出了暗红色的血沫！
随即，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神涣散，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毒…毒烟…”
一名倒下的士兵，用尽最后力气指向城西“积善堂”方向！
王铭心头剧震！
猛地抬眼望去！
只见城西那片燃烧的区域，升腾的浓烟被夜风吹拂，正丝丝缕缕地向着西城墙这边弥漫过来！
那带着诡异甜香的“焚心散”毒烟！
贺拔雄！死了也要咬人一口！
“捂住口鼻！湿布！快！”
王铭厉声嘶吼！
但已经晚了！
毒烟在混乱的战场和夜风的助力下，扩散的速度极快！
越来越多的守军士兵开始剧烈咳嗽，呼吸困难，涕泪横流，浑身无力！
战斗力瞬间暴跌！倾倒金汁、投掷礌石的动作变得迟缓无力！
城头的防御火力骤然减弱！
“哈哈哈！天助我也！”
城下的虬髯副将狂喜大笑，
“儿郎们！守军中毒了！给老子杀上去！破城就在此时！”
大合士兵也发现了城头的异状，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疯狂！
攀爬云梯的速度更快！那处被重甲步兵打开的缺口，涌入的敌军越来越多！
城头守军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彻底突破！
“玄甲卫！随我来！”
王铭眼中血丝密布，一股狂暴的杀意混合着决死之心轰然爆发！
他猛地撕下一块披风内衬，用旁边一桶尚未倾泻的金汁浸湿，死死捂住口鼻！
虽然恶臭刺鼻，但至少能过滤部分毒烟！
他不再理会那弥漫的毒雾，横刀一指那岌岌可危的缺口，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陈武，铁面和仅存的几名玄甲锐士，也纷纷效仿，
用湿布或浸湿的衣袖捂住口鼻，怒吼着紧随王铭身后！
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扎向那被敌军撕开的裂口！
“挡我者——死！”
王铭的怒吼如同九天龙吟，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他冲入敌群，
“破军”横刀带起一只残肢断臂！
玄甲卫如同虎入羊群，横刀挥舞，瞬间将刚刚站稳脚跟的十几名重甲步兵砍翻在地！
硬生生将涌上城头的敌兵潮头斩断！
陈武和铁面如同两大杀神，一人一刀，堵在缺口最前端！
刀光所至，血肉横飞！
玄甲上不断增添新的刀痕箭孔，但他一步不退！脚下的尸体迅速堆积！
“大帅！小心！”
陈武的惊呼从侧后方传来！
王铭眼角余光瞥见，一名躲在尸堆后的大合弩手，
正用一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淬毒弩箭，瞄准了他的肋下！
距离太近，避无可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纤细却无比迅捷的青色身影，如同惊鸿般从混乱的城楼阶梯处飞掠而至！
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一道残影！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一柄纤细的柳叶刀，如同未卜先知般，精准无比地格开了那支致命的淬毒弩箭！
弩箭擦着王铭的玄甲飞过，钉入后面的砖墙！
那青色身影毫不停顿，手腕一抖，
柳叶刀化作一道森冷的青色闪电，瞬间没入那名弩手的咽喉！
弩手脸上的狞笑凝固，捂着喷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下。
青色身影翩然落在王铭身侧，与他背靠背而立。
夜风吹拂着她有些散乱的青丝，露出一张苍白却英气逼人、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
但眼神却锐利如剑的绝美脸庞！
“夫君…打架…怎么能少了我？”
程雅！！？
程雅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却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缕晨曦，
瞬间点亮了王铭几乎被绝望冰封的心海！
他猛地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程雅！”
王铭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只见她身着一袭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青色劲装，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依旧带着淡淡的青紫色，左肩处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但那双总是闪烁着侠义光芒的眸子，此刻却锐利如初，燃烧着不屈的战意！
她身形微微有些摇晃，显然重伤未愈，
强行提气压制着体内的余毒和虚弱，
却硬生生挺立在王铭身侧，柳叶刀斜指地面，刀尖上还滴落着刚才那名弩手的鲜血。
“胡闹！你怎么…”
王铭又惊又怒，话未说完，便被程雅倔强的眼神打断。
“躺…躺不住！”
程雅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眩晕感，目光扫过城头惨烈的景象和弥漫的诡异甜香毒烟，眼中怒火更炽，
“贺拔雄那老狗的毒烟…咳咳…想毒死我们？做梦！”
她看向王铭，嘴角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却充满信任的笑容：
“夫君…你指挥！这些杂碎…交给我！”
话音未落，又有几名悍不畏死的大合重甲步兵嚎叫着从缺口处涌上城头，刀锋直指王铭！
“夫人小心！”
王铭身后的陈武等玄甲卫大惊，正要上前护卫。
“金护卫！”
王铭却厉喝一声，目光如电扫向身后一直如同磐石般沉默守护的几名亲卫首领。
为首一名身形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眼神沉静如渊的中年汉子踏前一步，
正是王铭最信任的贴身护卫首领——金峰！
“在！”
“护住夫人！城头这些杂碎，一个不留！”
王铭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他深知程雅此刻是强弩之末，绝不能再让她陷入险境，
更清楚自己身为统帅，此刻最大的责任是掌控全局，而非亲自搏杀！
“遵命！”
金峰眼中精光爆射！没有多余言语，他魁梧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沉重的金色闪电！
手中那柄沉重无锋的玄铁重剑如同门板般横扫而出，带着沉闷的破空声！
铛！咔嚓！
一名冲在最前面、举着包铁盾牌的重甲步兵，连人带盾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剑狠狠砸飞出去！
盾牌碎裂，胸骨塌陷，口中鲜血狂喷，如同破麻袋般摔下城头！
金峰脚步毫不停顿，重剑回转，如同灵蛇般精准地刺入另一名敌兵头盔与胸甲的缝隙！
噗嗤！
鲜血混合着脑浆从缝隙中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三名金姓护卫也如猛虎出闸！
三人配合默契，一人持长枪如毒龙出洞，专破重甲关节；
一人使双短戟，迅捷如风，招招锁喉断筋；
一人挥舞链子锤，呼啸生风，专砸敌兵头颅！
四人如同四座移动的钢铁堡垒，瞬间将涌上缺口的十几名重甲步兵卷入死亡的旋涡！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惨叫声与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
在金峰四名顶尖高手的护卫下，程雅身前形成了一片绝对安全的真空地带！
所有试图靠近的敌兵，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粉身碎骨！
“金护卫威武！”
城头守军看到这摧枯拉朽的一幕，士气再次狂飙！
有如此高手护住夫人，国公爷便能全力指挥！
王铭再无后顾之忧！
他猛地转身，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毒雾，死死锁定城下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大合步兵和依旧在缓缓逼近的攻城塔！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战场态势图清晰地印在脑海！
“李魁！”王铭厉声喝道。
“末将在！”满脸血污的李魁立刻上前。
“集中所有神臂弓和床弩！放弃攻击攻城塔主体！
目标！敌军后方督战将旗和令旗！给本公射！
不惜代价，打掉他们的指挥中枢！”
“得令！”
李魁眼中凶光一闪，立刻转身嘶吼着传达命令。
“陈武！”
“末将在！”
陈武捂着被毒烟呛得发红的眼睛，大声应道。
“带预备队！增援南段城墙！那里压力最大！把金汁火油全用上！告诉弟兄们，顶住！援军快到了！”
王铭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
“是！跟老子来！”
陈武怒吼一声，带着一队生力军扑向岌岌可危的南城墙段。
“传令兵！”
“在！”
“速去东三街！告知陆夫人！毒烟源头在城西‘积善堂’废墟！
让她立刻组织人手，用湿土覆盖火场，隔绝毒烟！
同时，调配一切可用的解毒、清肺草药！熬制大锅药汤！分送各段城墙！快！”
“遵命！”传令兵飞奔向城下。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精准的齿轮咬合，迅速下达执行！
王铭如同最冷静的棋手，在血与火的棋盘上落子如飞！
他没有亲临一线搏杀，但他的意志，他的决断，却如同无形的巨手，牢牢扼住了金穗城摇摇欲坠的命运！
随着城头神臂弓和床弩的集中攒射，
一支支粗大的弩箭如同索命的毒龙，撕裂空气，狠狠射向大合军后方那高高飘扬的督战将旗和令旗所在区域！
噗噗噗！
护卫在将旗下的亲兵瞬间被射穿数人！
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一名掌旗官连人带旗杆射飞出去！
后方指挥系统瞬间陷入短暂的混乱！
“混蛋！保护将军！”
虬髯副将又惊又怒，慌忙指挥盾牌手围拢，但阵型已乱！
城下大合步兵的攻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和指挥混乱，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攀爬云梯的士兵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现在！滚木礌石！砸！”
城头守军军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嘶声怒吼！
轰隆隆！
早已准备好的滚木礌石如同山洪暴发，向着攀爬的敌兵狠狠砸落！
惨叫声再次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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