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早就开始的大朝会却还没结束。
《念崔、成二君文》在民间引起的巨大反响,涟漪不可避免地荡入了紫宸殿。
朝中对此文推崇喜欢的大有人在,但弹劾刘绰的奏疏也不少。
李锜死了,再扳倒了刘绰,才能把冰务司和市舶司握到自己手中。
可刘坤父女俩都是东宫旧臣。
刘绰做掌食时主要照顾的是圣人的长子,如今的邓王,李宁。
她的夫家更是在陛下尚在潜龙之时就站好了边的。
李吉甫刚任宰相,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讲,皇帝都不可能因为区区几封弹劾奏疏就处理刘绰这个自己人。
虽然刘绰在家带孩子,但她的父亲、兄长、夫君、家翁可全都站在大殿之上。
选谁做这个出头鸟,俱文珍颇费了一番功夫。
要跟刘绰有旧怨,还要身份贵重,贵重到让龙座上那位不好不理。
即将散朝之际,一个带着倨傲的声音自皇室宗亲队列中响起:
“陛下!臣弟亦有本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郯王李经手持笏板,大步出列。
李经跟刘绰那点龃龉,乃是昔日东宫旧事。
满朝文武不知,皇帝本人却是心知肚明。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李经向御座上的兄长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带着激昂愤慨:
“陛下!臣弟弹劾明慧郡主刘绰,其罪有三,皆乃动摇国本、悖逆人伦之大过!”
他侃侃而谈,仿佛积郁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其一,诋毁先帝,不忠不孝!《念崔、成二君文》中,刘绰将崔善贞、成辅端捧为忠义典范,字里行间,无不在暗示其蒙受冤屈!
可当年下旨将崔善贞锁拿送回浙西的,是皇祖父!下旨将成辅端杖杀于市的,亦是皇祖父!
刘绰为崔、成二人张目,高呼其冤,置皇祖父于何地?岂不是在暗示皇祖父当年昏聩,枉杀忠良?
此等行径,乃臣子之大不敬,是对朝廷不忠、更将皇兄您置于不孝之境地!”
闻听此言,李纯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皇祖父在位二十余载,励精图治,虽有瑕疵,亦非她一介臣妇可以妄加评议!刘绰仗着些许才名,便敢非议先帝决策,此风若长,皇家威严何在?史笔如刀,她是要让后世如何评说皇祖父?此其罪一也!”
李纯闭了闭眼,你他娘的不在大朝会上这样说,史官绝不会这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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