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明昔已经猜到了，她静静听着世柒温柔地回忆，看着面前的画面里出现一辆马车，救下了体力不支晕倒的世柒。
撩开车帘的，是一位漂亮柔美的妇人。
“她叫田娘，她带我回了她与她丈夫赵闻的庄子，亲自将我收拾干净，收留我做了她的丫鬟。
我学的很快，那些大家闺秀的东西我本来就会，因此得到了田娘的另眼青睐，她让我去教刚过及笄的小姐。”
“大概是遗传了田娘的温柔，赵小姐对我也很亲切，我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闺中密友。
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赵家庄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她们不在乎我是个哑巴，每个人都全心全意对我。”
世柒忽然语气一变，“直到赵家庄真正的掌家人，赵闻回来，一切都变了。
他带回了一个女子，要纳她为妾，田娘伤心了许久，却点头答应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委曲求全。
赵小姐却说，那名女子也是个孤女。
田娘太善良了，她不忍心女子流浪在外，就如不忍心我被人歧视一样。
我起初以为那女子会和田娘斗个你死我活，这是世家大宅里最正常不过的事。
但没有，我猜错了。那女子和田娘相处地很好，她安安分分的，甚至主动要求喝了避子汤。
赵小姐逐渐接纳了她，我不愿田娘为难，也把她当做赵家庄的一员。
可是又一年，赵闻又带了新的女子回来。
这回不是孤女，而是他一直养在外面的外室，以及一个儿子。
原来那孤女只是赵闻为了试探田娘的引子。
田娘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赵闻却笃定田娘会接受外室和私生子一般，将人留了下来，并且强硬要求田娘亲自安排。”
木明昔淡淡道：“自古男子多自私自利，赵闻带那外室，只不过是因为外室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自然看得清。”世柒凉凉瞟了木明昔一眼，后者眼神微闪。
“但田娘看不清，她爱赵闻，气郁成疾，田娘让我照顾好赵小姐，没等来赵闻的看望就撒手人寰。
赵闻像个没事人，次年扶正外室成了正妻，私生子成了他的嫡子。
甚至，赵闻还要把赵小姐嫁出去。我不愿赵小姐伤心，我提出杀了赵闻。
赵小姐却突然看我的眼神很惊恐，她让我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宁愿委屈地嫁给了一个姓盛的纨绔。
我当做她的陪嫁丫鬟一起过去了，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让赵闻断了半条腿。”
“那个纨绔也是个花心泛滥的脏东西，我设计让他染上了脏病，他死了，就没人再给赵小姐脸色。
可我低估了人性，赵小姐嫁过来不到半年纨绔身死，她那些人不怪纨绔自作自受，反而给赵小姐灌上了克夫的命格。”
“盛家主母日夜磋磨赵小姐、坊间流言愈演愈甚，我眼睁睁看着原本像朵牡丹花般漂亮夺目赵小姐慢慢枯萎，直至凋败。
她将田娘临终的簪子给了我，她说这是她唯一能给我的东西，她说，想让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世柒缓缓垂眸，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脸上滑落，“但她不知道，吃人的是这个世道，是天道。”
“她死了。”
“和田娘一样郁郁而终。”
“所以，你杀了所有人。”木明昔说。
世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是天道，让我杀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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