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这……”
“亮亮哥,没事。”
手电筒光照中的“自己”与“薛亮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光线逐步穿透“他们”的身体。
先前的停电,并不是意外,而是一种开启。
自己之所以没能提前发现这里的布置痕迹,是因为先前所有关键节点都故意留有空缺,在停电时,所有缺漏都被做出了补全。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营地的组织者。
这不是针对自己,也不是针对营地内任何一个人,针对的是不该属于营地却混进来的存在。
似是拿着一面“照妖镜”,将营地整体框进去,再在镜子内重新呈现。
这样,那些附着在营地内人身上进行操控的异端,就能在此番对比中被发现。
所以,眼下的场景看起来很吓人,实则是一种很高端的安保筛查措施。
高句丽墓下的亡灵骑士,以及那越狱者,只要是混进来了,此刻都会被迫显露出痕迹。
刚刚在翟老的帐篷里,影子的忽然扩散,也并不是为了帮自己,而是在撑出一片隔绝区域,遮蔽影子本身。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帝的影子之于翟老,亦是一种外部附着。
“亮亮哥,我们坐下来休息会儿。”
李追远将手电筒关闭,除了远处的灯光可见,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嗯,好。”
薛亮亮对李追远极为信任,跟着少年原地坐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下包装,掰成两半,将一半递给李追远。
“等这次的项目结束,我就会立刻回南通,她在家里等我……”
“亮亮哥。”
“好了好了,我懂,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
营地中央区域的一顶帐篷内,身穿道袍的老者双手满是鲜血,不断涂抹面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呈现出的一道道虚化场景。
他遍寻营地每个角落,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嗯,放弃前,他还按照流程,用这镜子给自己照了一下,看看自己是否被邪祟附着。
一切结束后,他掌心用力拍了一下镜面,镜子一颤,里面的所有虚化场景尽数消散。
道袍老者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中血迹,而后抄起旁边的纸笔,开始写观测记录。
今日的主题是各个项目组的重新实地勘测,他也是勘测,但他勘测的是项目组的人。
“奇了怪了,这次怎么这么风平浪静,从白天到现在,一点波折意外都没发生,和上次以及近期的那场失踪,画风完全不一样,就像……”
道袍老者手里的报告写着写着,微微一顿,继续自言自语道:
“就像这里的主人,不在家一样。”
……
如海市蜃楼般,现得突然,散也匆匆。
当周遭恢复正常后,李追远重新打开手电筒,带着薛亮亮向自己帐篷走去。
“亮亮哥,没事了。”
“小远,自己人做的么?”
“你可以理解成再过一道安检。”
“这我听懂了。”
走到自己帐篷前,对门帐篷外,那个年轻女孩站在那里。
她的目光,在李追远与薛亮亮身上扫过,开口道:
“今晚天气不错,但刚刚好像起风了。”
她和文心河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但应该都没点灯,还处于被家族门派的培养阶段。
李追远没兴趣与她在这里打哑谜互探身份,只是对她礼貌性地笑笑,随后掀开帘子,进入帐篷。
润生呼呼大睡。
谭文彬坐在床上,林书友则站在门口。
他俩先前,都察觉到了那股不对劲。
“小远哥……”
“小远哥,刚才……”
“没事了,休息吧,明天还得工作。”
听了这话,二人立刻放下心来,躺下准备休息。
谭文彬与林书友身上都带着“灵”,但都在他们体内,且完全是以他们为主。
即使布置者拥有连李追远都认可的水平,也做不到一举之下,窥觑所有人深处的秘密,更何况自己伙伴身上的特殊性,是经过李追远精心设计遮掩的。
睡梦中的润生朝着帐篷帘子的方向侧过身,伸手轻轻擦了擦嘴角,眼睛也因此睁开。
他很困扰,对门住着的那伙人身上死倒气息浓郁,虽然那伙人不是死倒,却像是用上了他最喜欢的香料涂抹全身。
这使得自己在睡觉时,都在做着进餐的美梦。
梦醒后发现是梦,心里又不由地升起阵阵失落。
翌日一早,营地内的众人分批次坐着卡车,再次前往大工地。
工作内容与昨日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在本小组勘测时,李追远再次碰到了那位“少爷”。
文心河今天格外乖巧懂事,一丝不苟地完成昨日他还觉得是大材小用的事。
只是偶尔行进换位时,他嘴角会忍不住抽一抽,倒吸凉气。
昨儿个被鞭笞的伤,还在折磨提醒着他。
今日,整片工地,依旧平静。
入夜后,与昨晚相似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
对门帐篷里的女孩,也又来了一次试探。
她还是坐在帐篷口泡脚,询问润生是哪里人。
润生没回答,只是咽了口唾沫。
女孩侧过头,面露愠怒。
她以为润生是好色之徒,馋她身子。
一连数日,各个项目组的实地勘测都已完成,隔壁新营地不断被建起,有更多的新人入驻,也有老人被轮休出去。
最终的方案达成。
专业的施工队带着机械入场。
这处大工地,自此终于有了大工地该有的模样。
这一日,李追远站在薛亮亮身边,看着不远处通过对讲机进行沟通,在倒数计时下……
“轰!”
爆破成功。
水被成功引出,沿着水渠汇入附近一座当年因这里的变故而停工未曾使用过的水库。
最先批次出来的水,五彩斑斓。
上面的说法是,这里蕴含各种矿物质。
但李追远却想到了“叶兑”陈述中,监狱里的水波。
连这玩意儿都被抽出来了,意味着古葬真正核心区域,不仅被触及,还被戳了个洞。
而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应该不仅仅是因为《无字书》被自己留在了军休所。
它若是想,也完全可以像上次在五仙庙时那般,仗着与自己“分隔”,偷偷出来去做一些事。
联想到大帝面对自家丰都道场被淹,也没有选择逆势阻挡,也就能猜出“它”的心境了。
上面的决心很大。
这次调查重启,要是再发生不可控的意外,那下次来这里的,就不会是单纯的调查团队了。
不过,哪怕作为亲身经历者,在如此短的时间、如此严苛的安全标准下,这项工程还能推进实施得这么快,也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施工与建设仍在继续。
新旧营地内,拥有江湖人士特征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再是最开始,像文心河那种少爷以及住自己对面帐篷里的女人那般年轻的,新进驻的人,身上明显带着老江湖的煞气。
另外,在工地核心区域持续施工的同时,工地外围的施工也从未停止,李追远早就看出来了,那是在布置一座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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