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哪里来得那么多天意。
无非是:
自己淋过雨,也要撕碎别人的伞;自己被人拿关门威胁过,那就要把别人的家门焊死!
李追远能拿到这个罗盘,“老师”功不可没。
躲了这么久,避了这么久,稳了这么久,最后在这临门一脚的后半脚,轻轻伸手,推了一把。
小小一袋安眠药,螺蛳壳里做道场。
这世上,也就只有李追远有这个资格,画祂的画像时故意不画胡子,毕竟中间有一层师徒关系。
但在世人眼里,祂,依旧是身为地狱主宰的酆都大帝!
母罗盘在手,李追远的一道道指令开始下达。
此时此刻,所有一线阵法小班组的成员,都接到了命令。
没人犹豫与迟疑,全部开始照做。
一是大阵本就是为了应对特殊危急状况,规矩就是自上而下,不存在什么层层批复、质疑、再议;
二是李追远在使用这罗盘时,效率上丝毫不比孙道长差,在下方各个班组的视角里,那就是附近的其它班组也都同时有了动作,一切的一切,就都显得井然有序、理所应当。
并且,因为各个小块落分割得实在是太小,个体间也着实太过独立,使得他们反而会当局者迷,没有料想到,伴随着这一道道指令调整下达,整座大阵的效果,正从对大工地下高句丽墓的防备,变成朝外。
如同枪口调转,又像是从铁笼子转化为保险柜。
这座大阵布置起来的意义,就是用来防止高句丽墓下的存在忽然对外出手,现在墓主人不在家,想要针对它,那自然得朝向它所在的方向。
大阵,更改完毕。
即刻起,除非阵破,否则外界的一切灵体,都无法进入。
“我们走。”
风,依旧很大,又是在夜晚,这种极端天气条件下,就算是再优秀的哨兵,能起到的作用也极为有限,况且李追远还刻意施展了临时阵法,进一步遮蔽自己等人的行踪。
距离高句丽墓越来越近,附近停放着的机械设备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施工队都已停工,还有些刚完成手头阶段性任务的队伍,零零散散地从
这些师傅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在此刻还有一伙人正与他们逆向而行。
不过,一些小小的意外,还是无法避免的。
就比如在快要到进口的位置时,恰好遇到另外两伙人互相搀扶着出来。
还是熟人。
一伙是那位少爷文心河以及他身边的几个随从;另一伙则是住自家对面帐篷的邻居,领头的那个年轻女人喜欢坐帐篷口泡脚。
从初期勘测转为正式施工后,各个部分的人员作用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他们这些身上带江湖标签的人,会被安排分批次下入口,一是执行进一步的勘测任务,二是为施工队提供预警与保护。
他们刚刚,应该是出了些意外。
文心河的腿上,插了一根钢筋。
那个年轻女人手臂与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刮痕。
不是“墓主人”对他们出手了,要真是出手了,他们不可能活着出来。
他们是遭遇了一场工地意外,外头刮着大风且大家都在撤离时,经验丰富的师傅们晓得哪里不该走,嗯,就算是小年轻学徒工也知道脚手架下头最好别靠近。
他们不信邪,外加有着比普通人更多的自信,抄了近路。
然后新搭建起来的脚手架散架了,风势助推之下,那些建筑材料几乎化作了迅猛的枪矛,哪怕他们及时作出了规避,也无法避免几乎各个带伤。
作为“特殊人才”引进大工地的江湖人士,这真的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受任何其它伤都可以,可你偏偏受的是最纯粹的工伤。
文心河少爷与年轻女人,脸色都很难看,这太丢人了。
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处理伤口,不去上报,更不会去医务室。
心情烦躁之下,文心河一边被搀扶着往外走一边掏出自己兜里的一袋药粉,打算先涂抹到自己的伤口处,没办法,痛啊!
这小玉瓶塞子一拔,往下倒时,忽略了风的影响,里头那算是挺珍贵的药粉完全没落到伤口位置,而是全都被大风裹挟着向前卷散。
这一散,就散出了问题。
李追远等人只是遮掩了身形,并非彻底虚化,当药粉在前面出现了诡异的绕行以及部分奇特的粘粘后,这两伙人马上停下了脚步,意识到了不对劲。
李追远也懒得遮掩了,干脆揭开隐藏。
在呼啸的大风下,双方就这么面对面地相视而立。
文心河:“你们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这会儿朝里走是要干什么!”
少爷只是有点少爷的坏毛病,但并不蠢。
江湖人士在这里自有分区,与正经施工方不处于一个调派生态位,而以江湖人士的出身伪装成施工方的身份,再结合这当下的恶劣天气,简直就是把有特殊目的写在了脸上。
年轻女人曹丽雯已经掏出了自己的黄河铲。
正空着手的润生,见到这一幕,眼里亮起了光。
曹丽雯脸上流露出一抹厌恶,她真的很反感这个人,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明目张胆地显露出的垂涎。
李追远:“你们去治伤吧,我们有特殊任务,此时要下去。”
文心河:“骗鬼呢?呵呵,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
曹丽雯:“拿下他们,送到上面!”
虽然受了伤,但除了文心河外,都是轻伤,这会儿全都冲了上来。
李追远站着没动。
润生迎上了曹丽雯。
曹丽雯黄河铲狠狠劈下,润生徒手接住。
任凭曹丽雯如何使劲,自己这把黄河铲就是纹丝不动。
她不做犹豫,立刻脱手黄河铲,身形贴向润生身体,自前绕后再上滑,最后手脚并用,对润生施展出了针对死倒的绞杀。
反应上没问题,招式上很娴熟,如果是一头普通的死倒,这会应该已经被钳制在地。
然而,曹丽雯只觉得自己的绞杀,除了让自个儿肌肉骨骼剧烈酸痛外,根本就没对方造成什么影响。
她目露骇然,这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在体魄层面,完全碾压自己。
润生右手拿着黄河铲,左手向后伸去,抓住了曹丽雯的脖子,像提一只小鸡儿似的给她提到了身前。
曹丽雯眼角余光扫向自己这边人,发现她这次出来带的几个手下,全部抱着头,瘫倒在地,十分痛苦。
而那个制造这一切的男人,只是将原本抵在眉心的手指,缓缓挪开。
曹丽雯还想继续挣扎,润生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提臂,抡起,甩动,下压。
“砰!”
曹丽雯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润生掌握了火候,不会死,但会非常痛。
曹丽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砸了出来,整个人彻底懵了。
润生咽了口唾沫。
即使是用鸭肉制成的羊肉串,裹上调味料一烤,还是挺好吃的。
曹丽雯脸上浮现出惊恐,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
他真的是想,吃了自己!
林书友动作迅疾如风,将文少爷身边的几个随从全部打飞。
而这时,文少爷刚好将自己的罗盘取出,正准备施展手段。
但他才起了个头,李追远一道目光扫过去。
“嘶!”
文心河忽然觉得手里的罗盘发烫得吓人,下意识地松开手,罗盘落下。
林书友脚尖一点,将这罗盘踢起,稳稳接住。
文心河这会儿才来得及环顾四周的状况,发现己方这边虽然人多势众,却早已脆败。
他边不敢置信地踉跄后退边用颤抖的手指向李追远,问道: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你,你知道我家里是谁么,你小心我家长辈以后来找你!”
李追远:“就是你家长辈现在在这里,他们也没资格知道我的身份。”
这种还没点灯的“小家伙”,李追远没兴趣和他们做过多攀扯。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对手,应该是目前还坐在婴儿床里喝奶的笨笨。
林书友上前,给文心河送上了一记贴心手刀。
“噗!”
文心河吐出一口血,昏厥倒地。
谭文彬皱眉道:“你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林书友委屈道:“我刻意收了很多力,谁知道他身体这么虚!”
随后,林书友把文心河的罗盘递给了李追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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