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先帮你把这把刀封印住,取下来。”
赵毅:“咋了?”
李追远:“得走流程。”
赵毅:“我有点慌。”
李追远往回走,通过红线,针对那把刀的阵法图设计,已经传递给了谭文彬三人。
三人立刻着手布置。
也幸亏来时路上遇到了文心河与曹丽雯那两伙人,他们作为能够进出这里的江湖人士,是能携带自己器物的。
捡了他们的包,当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李追远擅长的瞬发阵法很多,但那多数都是用以即时战斗。
想要彻底封印这把刀,必须得有实体阵法布置做搭配,要不然就会变成先前那般的添油战术,彼此都奈何不得对方。
赵毅跟了过来,声问道:“要不,你在这里封印这把刀,我带人先下去探探路?”
在这种地方,分兵是大忌。
但如果分出去的队伍是由赵毅带领……
李追远点了点头:“好。”
赵毅挥手,示意自己的人跟上自己。
只要价码足够高,就不用担心主观能动性。
用太爷的话就是:只要喂够上好的草料,优质的骡子会自己找磨去拉。
赵毅带着他的人,从柱子中间,钻了下去。
润生先布置好了自己那一部分,他的目光,在了那套盔甲上。
李追远也在盯着那套盔甲看。
少年刚刚动用各种手段,想要探查这套盔甲的内部,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反馈。
不是探查被吞噬了,而是探查进入后,如同进入了一片广袤的浩瀚。
就像是你想测试一份样品的成分,往里头滴入一滴药水观察其变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可如果样品是用桶装的,用缸装的,甚至是用池塘乃至是湖泊装的呢?
这就是李追远探查这套盔甲时的真实感受,你哪怕把整瓶药水都倒进去,都会被瞬间稀释。
“润生哥,这套盔甲,我带不出去,或者,就算能带出去,我也不敢让你穿。”
“嗯。”
润生点点头,远不能拿,那就是不能拿,那就没什么好失望的。
“润生哥,那边剩余材料还有多少?”
润生马上去检查,扣除谭文彬与林书友接下来还要用的,所剩不多。
“够了,润生哥,帮我在盔甲前再布置一个阵法。”
“好。”
润生开始布置。
这个阵法很简单,它起到的作用仅仅是对风水之术的增幅。
李追远还是决意对这套盔甲,再进行一次探查,既然传统意义上滴药水不行,那他就吹风。
少年双手掐动,抓取四周风水气象,恶蛟浮现,推波助澜。
以李追远所站位置为圆心,在这极狭窄范围内,起了大风。
少年的衣服被吹得飒飒作响,头发也都掀起散开。
等这增幅阵法开启后,风力进一步加剧,李追远有种即将要被吹倒的感觉。
少年双手合拢,两根食指贴紧,向前一指。
所有的风,都注入这套位于王座的盔甲中。
顷刻间,少年这里风平浪静。
李追远站在这里,闭着眼,静静等待,默默感受。
似乎没什么异常,不管是面前的盔甲还是四周的环境。
直到……少年的发梢,轻轻动了一下。
李追远睁开眼。
那是一缕几乎微不足道的风,但他确认,是自己刚刚抓取出的风水气象残留。
自己将这迅猛的风注入盔甲里,可它的残留,却出现在了这座宴会厅中。
这明,这套盔甲,代表着这座高句丽墓,二者之间,是共通的。
先前自己的所有探查,看似是在盔甲上,实则是分散在了整座墓葬。
“这套盔甲,是这座古葬的传承化身,代表着这里的……规则。”
用阵法术语来形容,就是阵眼。
所以,这套盔甲的确不能带走,除非李追远能把这一整座古葬,都搬迁到南通。
不过,现在李追远又有了一个新的疑惑:
相较于这把刀会朝着对这里有敌意的存在自发劈砍,那这套盔甲的规则,又会是什么呢?
“远哥,这边布置好了。”
“嗯,我来了。”
李追远走到那把刀面前,双手摊开,恶蛟又一次浮现,帮助少年催动阵法。
许是刚从赵毅那里回归,恶蛟的表现欲十分强烈,想要以此来展现自己不变的忠诚。
而有了它后,李追远几乎所有的操作,都能更轻松简单。
阵法开启,这把刀仍处于被赵毅鲜血归鞘的状态,等于是被动状态下,承受来自李追远的封印。
但伴随着少年封印持续迭加与深入,这把刀开始本能反抗。
割裂感,再度出现,但这次少年双臂没有发生变化,出现龟裂的,是地上的阵法材料。
为了加速进程,李追远咬破自己舌尖,吐出一口精血,恶蛟以身躯接住后,身形泛红,气势提升。
刀鞘剧烈颤抖,几次都发出“咔嚓”的声音,刀要出鞘,但都被李追远强行给压了回去。
若是主人在场,它在主人之手,那真的是无比恐怖,可当下它主人不在家,那它无论多不甘,也只能到被少年欺负的下场。
刀鞘的颤抖降低,正当李追远觉得封印可以顺势进入收尾阶段时,无形的刀意,冷不丁地向他劈砍过来。
避无可避,直接劈砍在了李追远的精神意识上。
这把刀,正在向李追远呈现出过往它所斩杀过的一尊尊邪祟。
而此时,李追远就和那一尊尊邪祟处于同一视角,正在被它一次次劈杀。
这是一场场绝望,一轮轮大恐惧,足以摧毁掉一个人的心智。
然而,在度过开头的不适后,李追远很快就稳住了心境,少年的双眼,渐渐变得冷漠。
无形的刀,确实比有形的锋锐更为可怕,可唯独对李追远,不起作用。
荒漠里,随你刮风下雨、电闪雷鸣,到头来只是折腾个寂寞。
不仅如此,李追远甚至还能冷静下来,观察一下这把刀曾斩杀过怎样的邪祟。
绝大部分,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邪祟,而是以人为主,当然,人走上歧途,也能被称之为邪祟。
画面,如白驹过隙,无视了负面效果后,它走得飞快,李追远都看得有些审美疲劳了。
因为李追远和被杀的“邪祟”同一视角,他能看见被杀者的手、脚、衣服、胡子这些,却唯独看不到被杀者的脸。
这样的话,你也没办法去尝试把被杀者去和历史上留下痕迹的人物进行对照,就会显得……很无聊。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特征是,手指很修长。
这种修长,不是先天的,李追远以后的手指,大概率也具备和这个人一样的特征,这是长期精巧布阵控风水造成的结果。
这个人,被劈死了。
按理,应该换下一个人了。
但下一个画面中,还是这个人被劈死了。
下下一个画面里,仍然是在劈他。
像是一个片段,被重复剪辑了不知多少次,反正在这一阶段里,都是在劈他。
这个人一次次被腰斩、被横切、被枭首……被以各种角度各种方式斩杀。
下一次还在继续杀他,只能明他上一次并没有被真的杀死。
李追远猜到他是谁了。
一个长期致力于求死的人,他必然很难被杀死。
而那位之所以来到这座高句丽墓,就是来寻死的。
墓主人尝试过很多次,却始终无法真的将这个人杀死。
直到,画风忽然发生了变化。
本该迅疾如风的刀,不再追求一击毙命,像是在片烤鸭……也可以称之为凌迟。
一片又一片血肉被削下,中间还夹杂着剔,是在剔骨。
李追远这个视角里,只有“自己”和那把刀,其余都是黑暗。
他看不见当时持刀的墓主人在做什么,但在这一流程里,他已经能猜到墓主人在做什么了。
因为本该冰冷的刀身上,竟出现了烫感,像是在火炭里被炙烤过,裹挟上了温度。
所以,王座背后的炭烤痕迹以及那一摞骨头渣,不是魏正道吃了墓主人。
而是墓主人一次次尝试,都无法将魏正道杀死后,气急愤怒之下,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镇杀方式。
它将魏正道削肉剔骨,烤了吃了。
而且,连魏正道的骨头渣都不放过,每一根都要完全咬碎咀嚼,吃尽一切骨质!
所以,把骨头渣和烧烤痕迹保留在王座后面,一直未做清理,是墓主人的一种自我标榜,是他觉得可以引以为傲的收藏。
可问题是,如果是墓主人吃了魏正道,那为何最后失去现实肉身的,会是墓主人?
魏正道没死,
他在墓主人体内……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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