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尽忠此刻就僵立在帐幔旁,微硬的胡渣都随着紧绷的颌骨而轻轻颤动。
他望着五步之外那两道你来我往对峙的身影,只觉得这方寸之间的压迫感,竟比直面羟族铁骑的冲锋更令人心惊肉跳。
这个征战了多年的宿将,至今都仍难以适应眼前这般僭越常理的君臣奏对。
毕竟上头那位执掌虎符、代天子巡狩的长公主殿下,如今便是西府的重臣回话时也是要垂眸屏息的。
她早已不是什么仅凭着血脉尊荣立足的深苑贵女了,那看似一如既往温婉的眉眼里,是笑不达眼底,永远都凝着疏离霜雪的寒芒。
谈笑间定人生死,拂袖时决断乾坤——同行了这一路,如今整个南军上下都无比清楚,这位殿下秾丽的皮囊里,掩着的是足以让所有人都血溅五尺的凛冽杀气!
可就这个薛宴清偏偏能视若无睹。非但时不时就会与云月笙针锋相对,据理力争。此刻甚至还将那柄沾着血气的佩刀,随意地斜倚在了这位矜贵主子的案前。
徐尽忠望着刀鞘上未干的血迹缓缓渗进了紫檀木的纹理里,忽然就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他攥紧掌心斑驳的刀茧,在心底暗暗发出了混杂着惊悸与羡慕的叹息:
“唉——!这该说不说的……当嫡亲近臣的感觉似乎是真的爽啊!(ˉ﹃ˉ)”
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讨价还价,云月笙到底还是没能甩开薛宴清这块\"牛皮糖\"。
各路人马在山林间时分时合,薛宴清率领的两千精锐都始终像堵墙似的挡在云月笙前方。
以至于她带着千余亲兵跟在后面,除了捡捡羟人落下的兵器,就是对着山间野花评头论足——这阵仗哪像是出征,分明就是在春游踏青嘛。
\"笙笙,笙笙——!\"
梵音突然不知从哪个树丛里窜出来,一个猛扑将正倚着古树烤火的人儿给压倒在地。
云月笙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都飞了出去,眼睁睁看着猫猫激动得尾巴都炸成了蒲公英。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还在她的颈窝里乱蹭,活像只找到了松果的小松鼠,\"是温泉欸!这山坳里竟然藏着一眼热腾腾的温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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