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在质问犹格·索托斯,质问这位比祂更为古老、更为崇高的存在。
【选择‘拉莱耶之主’及其眷属去执行锚定之责,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祂的疯狂,祂的无序低语,非但没有稳固‘钥匙’的心智,反而加剧了他的动摇,引发了宇宙的震动。我不得不怀疑,祂是否还配居于其位。】
空间在祂的质疑下扭曲变形,螺旋星云的光带断裂又扭曲,无数恒星在刹那间演化、崩坏、消逝。
犹格·索托斯——那少女形态的存在并未移动,也未发声,无尽的信息洪流却已涌入空间的每一处,重构被撼动的规则,阻止那些恒星的消亡:
【错误?怀疑?夸切·乌陶斯,你的视野囿于‘终结’,因此只看见‘破坏’,而忽略了其中的‘必然’。】
【你所见的‘疯狂’与‘无序’,正是那锚点意识深处最原始、最混沌的回响。克苏鲁,沉眠于拉莱耶的梦呓者,祂本身就是许晨自身存在性在无尽虚空中古老而坚固的投影,由恐惧、未知与深海般的潜意识共同铸造的‘原点’,自锚点诞生后最可能出现的存在。
祂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不可奢求的奇迹,即便我们也不如祂这么坚固,能做到此种地步的唯祂而已】
【他是‘钥匙’,亦是‘锁’。他的灵魂结构特异,能承载我等之注视,也能衍生束缚自身的枷锁。寻找其存在的‘锚点’,必须追溯至其衍生的根源,除了克苏鲁,最坚固、最古老的‘恐惧与未知之象’,无任何存在,无论是我,是你,亦或其祂,能够担任加深‘锚定’之位置,唯有祂。】
夸切·乌陶斯困惑不解:【为何诞生的是祂?】
【我不知道,这或许触及到了我们诞生的根源。】
【看来你并非全知全能!】夸切·乌陶斯的意志中透出一丝察觉什么的兴奋。
【关于锚点的一切过去,皆不可知。他与我们、与万物皆不相同。】犹格·索托斯并未受其扰动:【但我能看见他有限的未来,这便足够。】
夸切·乌陶斯沉默下来,祂深知锚点的特殊性,也因此更明白犹格·索托斯这句话背后的恐怖之处。
【你不是也体会到了么?大闪烁将你的存在抹去了一瞬——那从未存在过的虚无,或许正是你我最深刻的恐惧。】
【‘锚点’承受着压力。】夸切·乌陶斯尖锐地发出声音,形态屡次变化,最终化为吞噬一切的点:【你让一个源自他自身的、象征着疯狂与沉睡的‘原点’去靠近他,这压力使他崩解,走向虚无。此次‘闪烁’,即是证明。若‘锚点’在其‘原点’的压力下彻底皈依虚无,一切计划,皆为泡影。】
【风险,存在于所有非确定性的路径之中。】犹格·索托斯的回应毫无波澜:【但‘虚无’的震荡,同样是‘存在’的证明。
他在挣扎,在对抗,也在融合。克苏鲁的眷属所为,虽然是破坏,但也能让锚点更为稳固。
祂逼迫许晨直面那份源自自身的、最深的阴影。唯有跨越,方能完整。唯有完整,方能承载锚点之职责。】
信息的洪流暂歇,一片沉寂中,无数法则彼此碰撞,犹格·索托斯轻轻撕裂空间。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只有你来到这里吧,看看这个。】
时空的缝隙中,浮现出许晨在美术馆中的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他握住了画框。
一丝丝线,连接在他身上,其中一条不断延伸,连接到了夸切·乌陶斯所形成的一点上。
【……原来如此。】祂的“声音”不再充满撕裂感,而是带着沉静的、近乎冷凝的质地,就像是固化了下来。【连我的真名,也曾被他所呼唤……我也已成为这宏大结构中的一个变量。】
【如此,你应能理解,此乃必经之途,混沌中蕴含的秩序。】犹格·索托斯的信息流平和地补充。
夸切·乌陶斯最终“说”道,带着一种接受了某种讽刺的意味:【我收回我的质疑,但这‘锚定’之网,比我所见的更为深邃,甚至能绕过我,强取我的力量……他很强大,但也更为脆弱。】
【你恐怕也无法彻底掌握他,但我愿你的路径,真能导向唯一的门扉,使我们不必在虚无中消亡。】
祂的身影彻底消散,留下的空间侵蚀痕迹在缓慢平复。
犹格·索托斯,重新将目光投向那片遥远星空,那颗蓝色星球。
计划,仍在继续。所有的“锚点”与“原点”,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动,都已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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