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泉此时也根本不会在意立没立功。他在意的人却还在宫里。
当他回到公主的宫殿时,迎面走来一个俊俏的小宫女,她恭敬的向吴俊泉行了个礼,便领着他去了凉亭。
仙云倚在凉亭,目光望向远处,微微出神。
吴俊泉满眼含笑,压制内心的悸动。
他走进亭子时,那名领路的宫女早已不见。
空旷的凉亭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仙云早感觉到他的气息,她慵懒的倚靠向木质的栏杆。
吴俊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欣赏着她美丽的身影。
感受着她梨花般冷香的气息。
“这么晚还不歇着?”
仙云望着天上的银月,问道。
还没有看着吴俊泉,但他当然知道仙云在问他。
他很自然的坐在仙云的身边。
仙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温柔的搬过仙云的肩膀。
这个动作令仙云一愣。显然她没想到,所以当吴俊泉这么做的时候,她竟有些心跳加速。
“自然是想你了!”
这句话是一句真心的流露,准确的说是吴俊泉在无法压制的热情。
他应该很早就想说了,但是往往都不合时宜,没有机会。
而现在对他来讲正是机会!
仙云俏脸一热,但很快恢复过来。
她的脸色有些严肃,这样的表现令吴俊泉有些心慌。
她该不会责怪自己言行大胆吧?
仙云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也一样!”
她只是缓缓的说着这四个字,都没有少女的羞报,却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坚定。
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对美好的爱情原本都是充满青涩的,未知的。
与吴俊泉的青春热情相比,仙云则冷静的多。
但是尽管她不像吴俊泉那样的热情,却让吴俊泉有着莫名的安心。
花前月下,俊男美女,又是情投意合之人,怎能不让人贪恋!
吴俊泉甚至不想说话,只想沉浸在这美丽的氛围之中。
感受着恋人的气息在鼻息间环绕。
但是,仙云却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静的美好。
“你既然遇到了朋友,为何不将她留下来?”
她的话像揭开的谜底一般,令吴俊泉变得有几分尴尬。
“呵……你说的是?是林姑娘吗?”
仙云点头。
“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
仙云浅笑一声,反问道:“皇宫里的任何动静,只要你想知道,如今是不是都能够听得到?”
吴俊泉点头承认。
确实如此。
仙云又道:“你觉得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谁的实力更强?”
“自然是你!”吴俊泉可并不是谦虚,一直知道仙云很厉害,也一直知道她隐藏了实力。
“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当年爷爷收你为徒时就说过,倘若你的冰心诀练成,实力便会压过我!所以你比我强我也不奇怪。”
吴俊泉分析的很有道理,但仙云公主也明白,此刻的吴俊泉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如今你既已是仙门中人,我岂好过问。”
仙云却忽然笑了,她轻喃道:“你体内不是已经接了丹海了吗?你的半只脚已经在仙门了。你会不知道?”
吴俊泉心头一震,惊道:“这个你也知道?”
仙云道:“我能感觉你的丹海,还有你周身散发出来的修仙气场,但是不多。”
“回到之前的那个话题,”仙云也不再过多讨论,便又继续道:“你拦住了那个偷夜明珠的贼人时,我祖神识便已经探查到了!”
“之后便是林无酒现身……”
原来如此!
“他既然来寻你!却为何走了?”
“你既已探查的到,那也应该知道原因……”
“哦?这个我倒不知!”
吴俊泉俊脸一热,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她……她之前对我有些心思,我都知道……我怕留她下来。会惹你不开心。”
仙云闻言,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话也正是她想听的。虽然绕了一圈,却还是让她听着了。
心中明明听着欢喜,面上却是不着痕迹的说道:“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况且,你值得我信!”
“攀月,你……”吴俊泉心中一阵感动。
但他也并没有忘记解释道:“他来找我是为了恨儿他们!”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一番后,仙云的俏眉也微微皱起。
“那左一呢?”
“左一……还在慕容山庄!”
仙云心中微动,但心中却染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前世的左一可是跟他们两人一起随林无酒逃走了。
而且之后跟慕容歌也就再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这一世因为她多次出手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如此,但她心中的不安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改变结局又如何?大不了她还可以再创造一个世界。
而在慕容山庄的夜晚,月色同样皎洁。
慕容歌踏进“静心苑”时,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泼洒在庭院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上。
院子大得惊人,也干净得过分,每一片落叶都被及时扫去,每一处角落都一尘不染,如同一个巨大而精美的牢笼,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绝对的掌控力。
她步履生风,绯红的裙摆拂过地面,像一道灼热的火焰,烧灼着这片过于寂静的空间。
尽头处的房间,门窗紧闭,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她推门而入,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几乎形成实质,粘稠地缠绕在呼吸之间。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角落一盏孤灯如豆,勉强勾勒出床榻上那个孱弱的身影。
左一斜倚在靠枕上,身上盖着锦被,却依然显得空荡荡的,仿佛那
他瘦了很多,昔日还能看出些轮廓的脸颊彻底凹陷下去,面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薄薄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清亮如星子的眼眸,此刻也黯淡无光,只余一片沉沉的死寂,平静地落在慕容歌身上,无喜无悲,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
慕容歌试遍了名医,甚至不惜代价请来了药王谷的西门玉——他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
连那位杏林圣手在长时间诊脉后,也只是沉重地摇头,留下几句温补续命的方子。
西门玉暗中对她叹息:“早夭之相,元气枯竭,非药石所能挽回。怕是……就在这三两日了。”
三两日……慕容歌的目光掠过左一淡无血色的唇,心头莫名一紧。
她想起月前那个夜晚,也是在这张床上,她被左一用匕首划伤,干是那瞬间爆发的怒火,让她对他用了强。
他软弱无力,挣扎如同幼兽,最终只能屈辱地别过脸,眼角滑落一滴泪,冰凉的,砸在她手背上,却让她心头那股邪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是从那时起,还是更早?
这个脆弱、美丽、即将凋零的生命,在她心中不再仅仅是一个躲避选秀的工具。
“西门玉都说你需静养,”慕容歌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一贯的不容置喙道:“左一,你我之事,不能再拖。”她走到床前,阴影将左一完全笼罩,“两日后,是个黄道吉日,我们拜堂成亲。”
左一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如同垂死的蝶翼。他开口,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不……行。”
慕容歌眉心微蹙,耐着性子,语气却冷了几分:“左一,你应当明白,这是最好的安排。你我一成婚,我便是有夫之妇,宫中选秀自然与我无缘。而你……”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枯槁的容颜,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许,“……你我本就有婚约,难道你想在你死前连个妻子都没有吗?”
“妻子?”左一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苍凉的嘲讽。
“慕容三小姐……何必……玷污自己。”他喘了口气,胸脯微弱地起伏,继续道,“我……将死之人……无需……此等虚名。只怕拖累了三小姐……”
“我怕你拖累我吗?”慕容歌俯下身,逼近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软弱或者口是心非,“我不在乎。”
左一闭上眼,不再看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在乎。”
“我不想娶你个恶毒的女人!”
慕容歌心头火起,却又瞬间压下。
他这决然的拒绝之下,是深可见骨的恨意。
那恨意,源于她亲手毁了他视若生命的公子——吴俊泉。
那个风光霁月的少年,被她用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毁了绝世容颜,一身武功尽废,如今不知流落何方,是生是死。
还有他的好友南宫赛,只因试图带左一离开,就被她关入地牢,百般折磨,若非当时左一以绝食自残相逼,拼着最后一口气让她看到他是真的会死,南宫赛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她至今记得左一当时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隐忍和麻木,而是淬了毒般的恨,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
他怎么会忘?他怎么能忘?
在他眼中,她慕容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恶魔。
“左一,”慕容歌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在通知你。”
她一字一顿,“婚礼,两日后举行。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场亲,我成定了!”
左一猛地睁开眼,那双沉寂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一丝激烈的情绪,是愤怒,也是绝望。“慕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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