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三十晕倒在美人身上已经成了皇帝的心病。
他恐惧自己老去,更不敢面对此事。
这些时日,皇帝因着媚贵人之事性子变得阴晴不定,极忌讳“病”与“死”。
如今,却有人敲响丧钟。
在皇帝看来,这是有人在挑衅皇威,明晃晃地在诅咒他早逝!
养心殿此刻只跪了一地的文臣,领头是燕国公和安国公。
燕国公只垂着头,尽可能的降低自个的存在感,而安国公谢斐却抬头直视天颜。
许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皇帝面色已由苍白转为青紫,他捧着心口,艰难的喘息着,嘴中不自主的发出粗沉的“赫赫”声。
安国公心下微沉,恳切的劝道:“陛下可要保重龙体,若因着此事伤及龙体,不正是合了背后之人的心思吗?”
此话落下,皇帝龙目大睁,似是觉得安国公说的有理,颤着手扣住手边的茶水,大口的灌下去。
却因喝的太快,猛然咳嗽起来。
侍候在一旁的元纪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忙走到皇帝背后替他轻拍着背脊,轻声道:
“陛下小心着些……”
老皇帝枯皱的手掌攀住元纪的手,手掌自元纪细腻的手背上扫过,浑浊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一瞬,语气缓和下来。
“还是你最贴心。”
元纪垂下头,神色有些惶恐,“奴才能在陛下身边伺候,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皇帝面色转圜,目光才落到跪在前头的一众臣子身上。
他移开了眼,因此也并未瞧见他身侧,元纪布满殷切笑意的脸上,一闪即逝的厌恶。
皇帝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沈昭身上,他朝着沈昭招手。
“昭儿,离父皇近一些。”
沈昭面上露出顺从之色,走到皇帝面前五步之遥,低眉顺眼的道:“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切不可因着恶人作乱伤及自个,此事儿臣一定会派人仔细去查,绝不叫幕后之人得逞。”
皇帝听了这些话无甚反应,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似是想从里头看出什么异样来。
养心殿内的文臣们皆沉默不语,殿内一时气氛凝沉,让人莫名感觉背后发寒。
沈昭掩在袖中的手不着痕迹的握拳,正在他心虚难安之际,便听得皇帝道:
“有昭儿这番话,朕心宽慰。”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厉声道:“朕限你们三日之内查出幕后指使,若查不出……”
未尽的话中,满是威胁之意。
众臣噤若寒蝉,却不敢推辞,齐齐应声。
在丧钟一事上,沈昭、安国公两派人皆是心照不宣的起了同样的念头。
若届时查不出什么,便将此事陷害到对方头上。
但令他们都想不到的是,丧钟一事竟只是一个开始。
澧历六十二年正月十七,京都城郊捕鱼的渔人自沧金河内捕上一条重达二十几斤的大鱼,渔人大喜,运大鱼于京都城内西市市集,当众剖鱼腹剔鱼鳞,在众目睽睽之下,自鱼腹中取出一卷血色书卷。
其上书“昏君当道,天罚将至”。
此八字一出,围观的众人都吓得面色苍白,仓皇奔逃,渔人更是吓软了腿,等到他反应过来要逃跑时,已有禁军赶到,将他押入了大狱。
此事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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