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的话点到为止,聪明如容恒,他定明白她话中的未尽之意。
果然,容恒沉默片刻后缓缓道:“表妹,你的意思是……让容家藏拙?”
姜姒淡笑着额首。
“容家在河洛底蕴深厚,远在千里之外可不受皇命,但如今表哥你已入仕,外祖母、舅舅他们也搬来京都居住,
日后说不定容家旁支的叔伯也会迁来京都,在天下脚下,远不如在河洛那般自在了。”
士农工商,在澧朝,依旧是商人的地位最为低下,因此容元白才没有让容恒继承他的衣钵,而是令容恒参与科考。
“容家首富的名声太过招人觊觎了。”
容恒若有所思的点头,附和道:“表妹你说的对。”
“若没了这个首富的名头,容家便不会再成为众矢之的。”
姜姒微微一笑,道:“表哥能明白便好,若表哥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待舅舅回来之后便与他商量商量,若舅舅答应,我们便想办法演一出戏。”
“我记得每年的五月初便是河洛商会评选之际,趁着这次机会,正好让容家退出去漩涡中央。”
容恒垂眸盯着他身上的官服,官服上的金丝绣线映入他眼中,恍惚间,仿佛灼了他的眼。
良久,容恒才哑声道:“我明白了。”
路过明月楼时,容恒下了马车,裴临寂顺便进明月楼给姜姒打包了几份姜姒爱吃的明月楼的招牌菜。
吃食可以由明月楼的跑堂小厮送回府。
裴临寂折回马车,在姜姒身旁坐下。
姜姒偏头靠在他肩头,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低喃道:
“首富的名头落在容氏头上百年,如今若当真丢在舅舅手上,舅舅必定会内疚自责不已的。”
裴临寂握住她的手,嗓音不自觉的放柔了,“正如你所说,容家树大招风,舍弃一个莫须有的名头,便能保容家平安,孰轻孰重,舅舅定能分辩的清。”
……
过了三日,容家以及河洛商户“自愿捐银”的消息便传到了京都城,又过了几日,容元白与河洛商会选出的几位商户共同护送捐银入京。
此次容家与河洛商户一众捐三千万两白银,足够解国库一时之急。
百姓们不知其中内幕,便以为是君仁民善两全其美之事,城中说书人近日所说也皆是歌颂新帝仁德。
此时,御书房内,君澜帝龙心大悦,升了武安伯夫人的一品诰命。
明玉樊撩袍跪地谢恩,神色沉静,“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君澜帝笑着道:“朕便知道此事交给你来办绝对没有问题,你果真没有令朕失望!”
“你的爵位朕暂时不能再升,若你升的太快恐怕会惹得那些旧臣心生不满,所以朕便将这份赏赐给你母亲,你母亲原本只是二品诰命,如今是为一品。”
“微臣明白。”明玉樊伏首,“陛下一片苦心,微臣感激不尽。”
“赶紧起身,不必行如此大礼。”君澜帝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扶起他,“你我君臣相佐,必定会令澧朝更加繁荣昌盛。”
“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助陛下。”明玉樊面色严肃的表忠心。
君澜帝十分满意,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微敛,嗓音也低了几分,“三月底便是皇后的千秋,彼时京都城所有命妇都要入宫庆贺,到时候朕帮你牵制住晋王,晋王妃落单之际,便是你的机会,你明白吗?”
明玉樊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君澜帝此言的意思是……
他心中骇然,不敢去深思,一瞬间慌乱的垂下眼眸,犹豫不决道:“……陛下,此事可否容臣再考虑一二。”
君澜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可以,如今才三月中旬,你还有小半月的时间考虑。”
半个时辰后,明玉樊失魂落魄的走在宫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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