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答应,说等安安睡醒了,就带着她去拜访。
做客当然不能空手去,下午我和老爸精心挑选着礼物,特地去蛋糕店定了一个小提琴形状的蛋糕,一起带过去。
安安在宾馆里沉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后听说要去沈教授家,立刻兴奋得手舞足蹈。
沈教授住在离我们宾馆一公里左右的一套老房子里,一楼,带了个10平方的小院子,简单栽了些花草。二室一厅的设计,屋内陈设极简,空出来的地方被各种乐器堆满了,客厅里有一整面墙的唱片柜和一套品质极好的音响,我们进去时,音响里正播放着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忧郁而富有哲思的旋律流淌出来,我的心不自觉地安静了。旁边还散落着几张巴赫的唱片,这些细节已经显示出了主人的偏好。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松香的味道,临窗的书桌上,那里已经堆了厚厚一摞的速写本。
“来吧,吃饭吧。”沈教授做了几道杭州当地的家常菜,她自嘲“厨艺不精”,让我们不要嫌弃,我们吃着倒是很爽口,尤其是小安安,平时吃饭要哄半天的人,今天晚上竟然连吃了两小碗米饭。
“您这家真有艺术气息啊!”吃完饭,我们一同来到小院子里看落日,今晚的落日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沈清桐兴致大发,从屋内拿起小提琴,拉了一首世界名曲《爱之喜悦》。
她的演奏精彩绝伦,整个人在落日下沉浸其中、闪闪发光,手中流动的琴弦像是在诉说今天相遇的喜悦,我忍不住被这氛围打动,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等她演奏结束时,回播给她看。
“你把我拍得太美了季洁!这几张照片我一定要留下来!”说完,她兴奋得拉着我去电脑上导照片,而在她的书房里,我却看到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合照。
这是一张用简约木框裱起来的黑白旧照片,看出来有些年头了,照片里是两位年轻女子,都穿着演出用的金色长裙,并肩站着,一人怀里抱着小提琴,另一人扶着大提琴的琴颈,笑容灿烂。抱着小提琴的那个,眉眼间能清晰看出沈清桐年轻时的模样。而那位大提琴手,我却不知道是何人……
沈教授见我盯着那张照片看,突然间变得有些沉默,她默默走到音响旁,又切换了一首巴赫的曲子,仿佛要用曲声去打通过往的厚屏障。
“你看到那个大提琴手了吗季洁?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鲁曼。”
“看来,鲁女士现在也一定和您一样,荣誉满身、桃李满天下了。”我微笑着看着那张照片回道。
“不,不是这样的。”沈教授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旁边椅子上,缓缓说道,“我们俩曾是音乐学院最有天赋的学生,被誉为是学院里的‘弦乐双壁’,我俩一起入学,一起练习,后来又一起选择了留校任教,都立志培养出最优秀的学生。我们还幻想着,等退休了,就搞个组合,满世界巡演呢!”
“那很好啊,现在你们都退休了,是不是正准备去巡演呢?”我看着她说。
“不,鲁曼早就离开人世了,我俩的巡演梦,再也不会实现了。三十五岁时的那个雨天,曼曼开车赶去给一个准备重要比赛的学生做赛前辅导,车速过快,和一辆大卡车没能再醒来。那一年,她们都才三十五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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