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望着顾南转身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旁人说得再多也没用,终究得靠顾南自己拿主意,他能做的,只有在旁边守着,等需要的时候搭把手。
顾南推开家门时,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冉秋叶正坐在炕沿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见他进来,连忙迎了上来,眼底带着几分担忧:“你刚才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准备去干什么?”
顾南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放得很轻:“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开门的声音吵到你了?”
冉秋叶摇摇头,指尖轻轻拂过他沾了些尘土的袖口:“不是,刚才见你出去,还以为你是去院里厕所,没成想等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心里有点慌。”
顾南沉默片刻,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秋叶,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是故意瞒你,是怕你担心。等过些日子,你该知道的时候,我一定一五一十都告诉你。”
冉秋叶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难色,心里虽有疑惑,却没再追问,只是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衣领,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顾南,我相信你。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娘俩好。”
顾南心里一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好,先睡觉吧。”顿了顿,他又叮嘱道,“最近这段时间,咱们尽量别出门,院门也锁严实点。我暂时还不清楚,到底是得罪了哪路人物,稳妥点好。”
冉秋叶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回摇篮里,掖好被角,然后和顾南并肩躺下。煤油灯被吹灭,屋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静静洒在炕沿上。
顾南虽然躺着,眼睛却睁着,望着头顶黢黑的房梁,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决定单干到底对不对——王然那个据点,压根就是个专门关押孩子的窝点,一想到地窖里那些被拐来的孩子,还有王然那张伪善的脸,他就觉得心口发堵。
其实他清楚,这事最稳妥的做法是告诉童叔叔,让公安出面一网打尽。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那个地窖的,更没法说清那些关于人贩子的细节是从哪来的,总不能把顾北的存在全盘托出。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倦意渐渐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明天,就等明天。只有一天时间了,等天亮,他就能带着顾北去那个地窖,把那些孩子都救出来。到时候不管有什么麻烦,他都一力担着。
夜渐渐深了,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屋里只剩下冉秋叶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绵长而安稳,可身侧的顾南,眉头却始终没松开。肖豹的事像根刺扎在心头,翻来覆去想了半宿,怎么也没法彻底放下。
一晚上的时间悄无声息地溜走,天蒙蒙亮时,顾南才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醒来,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桌上摆着温热的早饭——小米粥、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冒着腾腾的热气。这是他头一回起得这么晚,连忙坐起身,看着正在给孩子换尿布的冉秋叶,带着点不好意思:“秋叶,你怎么没叫我?这都什么时候了。”
冉秋叶回过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你睡得沉,知道你这阵子累坏了,就没舍得叫。早饭都做好了,不耽误事,你赶紧洗漱一下来吃吧。”
顾南应了一声,起身时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股乏劲。想了一晚上,心里反倒敞亮了——什么恩怨纠葛,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家子重要,其他的事,终究得排在后面。
吃过早饭,顾南收拾妥当准备去上班。工厂里堆积的事不少,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叮嘱冉秋叶:“秋叶,记住了,这几天不管是谁来叫你,说什么事,都别出去,安安稳稳在家带孩子,等我回来,明白吗?”
冉秋叶抱着孩子,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最近就在家守着,哪儿也不去。说起来,真有点想晓娥姐了,不知道她在外面怎么样。”
“不着急,”顾南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过两天娄晓娥就回来了,到时候让她来家里住几天,你们好好说说话。”
冉秋叶笑着应下,没再多说。她知道,眼下这情况,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顾南推开门往外走,刚到院门口,就撞见了陆佳和何雨柱。陆佳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复杂,甚至藏着几分压抑的火气——她已经收到消息,肖豹带的人折损了大半,可顾南倒好,跟没事人一样,该上班上班,该过日子过日子。更让她心焦的是,她已经两天没联系上肖豹了,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柱子,我们去上班吧,再不走就迟到了。”陆佳催促着,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
何雨柱本来还想跟顾南打个招呼,张了张嘴,却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好讪讪地跟着陆佳往胡同口走。
顾南望着陆佳的背影,眼神沉了沉。这女人最近的反应太反常了,肖豹的事,十有八九跟她脱不了干系。只是现在还没抓到确凿的证据,不急,等找到了证据,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正准备迈步,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角的顾北。两人没说话,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守住院子,看好家里人。他点了点头,找了个能望见院门的石阶坐下,目光落在四合院的方向。黑子昨晚跟着顾南出去还没回来,这阵子,就只能靠他在外面盯着了。
晨光渐渐洒满胡同,顾南理了理衣襟,转身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不管暗地里有多少风浪,日子总要过下去,该担的责任,也总得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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