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余日的追击,魏延一路向后退至了白帝城左近。
白帝城修建在一处沿长江的水滴形状的半岛之上,东侧为草水,南侧西侧临江,北有窄路通往陆上。
而且白帝城临水的三面也不尽相同。东侧、南侧皆是石,西侧有江水泥沙淤积出的前滩,但大体上也是乱石嶙峋,且西侧江中秋冬水浅时有一名为滟滪堆的大石横于江中,阻碍航道。
这个时代的白帝城堪称险峻至极,易守难攻到了极点。这也是魏延率兵欲要退守白帝城的底气所在。
魏延知晓的地理,黄权对此也完全清楚,魏蜀双方在这方面没有任何信息差异。
从巫县到白帝城的直线距离不过八十余里,先锋桓范部的两万士卒已经到了白帝城东侧草水对岸的赤甲山上,与魏延所部遥遥对峙,满宠还尚在巫县。
沿江多山的地理造就了宛若长蛇一般的行军方式,没有任何规避的方法。
当然,动用水军除外,但满宠坚持只允一万水军随大军而上,陆逊也无法拒绝。毕竟关于作战细节的不同意见是一回事,不听主将调度强带军队出兵是另一回事。以陆逊对政治敏感的程度,是万万做不出这些事的。
八月十日晚,巫县城中。
满宠声音之中满是疲累:“到了巫县,永安和白帝两处也就不远了。桓范部属已经到了赤甲山,对岸就是白帝城。”
“今日老夫召诸位前来,正是为了商议如何进攻此处。诸位请看舆图……”
行军作战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满宠作为主将,整场军议都是按照他持重的军事思想来论的。
简而言之,白帝城必须攻克,或者极大规模的损耗掉白帝城的军力,大军才可以向西而行。
陆逊不仅没劝,而且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在众人附和满宠的时候附和叫好。黄权名义上负责后勤,更不会掺和半分,即使他也保留了些许意见。至于余下的曹肇、夏侯献、夏侯儒等人还能什么?自然是在满宠定下的框架里填补几句,些不痛不痒的建议罢了。
议事已罢,陆逊返回巫县沿岸的船队之中。王濬询问接下战事,陆逊也将在军中所闻之事尽数了一遍。
王濬沉默了几瞬:“殿下,满公有些持重过头了。仗不该这般打的,大军后勤都是走水路而运,江上又无蜀军水军,远不像陆上遇到关隘那般必须攻克。”
陆逊讥笑一声:“兵力数倍于蜀军,却要在此处啃一个白帝城?白帝城是扼守交通要道,但用水军乘船不是就能绕过去了?”
“若能打下白帝自然一了百了,可若是打不下来呢?又当如何?在此耗个三个月、半年?就算他不全绕,派个一万兵、两万兵先入蜀不成?”
王濬问道:“满公莫非是碍于此前驳斥殿下水军的面子,不欲走水路?”
陆逊轻叹一声:“他虽欲独揽功劳,却还没到因一人偏见而误了整个大军的事情。满公七十多岁了,实际上并未独领过方面之军。军事重要,主将心境更加重要,我就吃过这种亏。”
“依我所见,他这是过于持重,以至于想将大军都拴在自己身边,在他的掌控之下用兵。这般倾国之力开战的情况,他不会用我入蜀,也不会相信什么曹肇、夏侯儒、夏侯献之辈能做好此事。”
“这些人在我看来也并不堪用。今日军议之上并无一人敢于劝谏!”
王濬不禁连连摇头:“那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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