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上,赵振国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能做的铺垫已经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去面对那场无法回避的风暴了。
车轮滚滚,他预想着即将去的是区革委会那栋灰扑扑的楼。
出乎他意料的是,车子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后,并没有驶向区革委会所在的方向,反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静谧胡同深处、门脸很不起眼的院门口。
院墙灰扑扑的,门楣低矮,唯一不同的是那扇厚重的木门显得格外结实。
“下车吧。”调查员的语气依旧平淡。
赵振国心中疑窦丛生,但面上不露分毫,顺从地下了车。
他被引着走进院,里面倒是别有洞天,院子收拾得干净整齐,几间平房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窗户都挂着厚厚的帘子。
赵振国被带进一间陈设简单的屋子,戴黑框眼镜的李调查员和记录员在桌子后面坐下,气氛严肃。
“赵振国,”李调查员开口,语气冷硬,没有任何客套,直接省去了“同志”二字,“老实交代!你通过‘包打听’李大眼,意图购买多处房产,资金从哪里来的?是不是通过非法手段牟取的暴利?你大肆购房,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想当新时代的地主老财,搞资本主义复辟?!”
这一连串的质问,带着强烈的预设性偏见和咄咄逼人的气势。
赵振国心中凛然,这是下马威,也是真正的考验。
他稳住心神,没有急于反驳扣过来的大帽子,而是依旧从实际出发,语气诚恳但毫不退缩:
“李调查员,我的资金来源绝对清白,每一分钱都经得起查。我购买房屋,目的绝非为了囤积牟利,而是为了解决家人的实际住房困难……”
“困难?”李调查员毫不客气地打断,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全京城住房困难的人多了!都像你这样搞私下交易,国家的计划还要不要了?秩序还要不要了?!”
“正因为困难的人多,现有的分配渠道压力巨大,我们才应该探索更多的可能性来补充……”赵振国试图解释。
“补充?你这是破坏!”李调查员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我看你就是典型的投机分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接下来的近一个时,问询充满了火药味。
李调查员的问题尖锐而刻薄,试图从各个角度找到赵振国的破绽,并将他的行为往最坏的方向定性。
赵振国则始终保持着冷静,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阐述自己的初衷。
一个时后,赵振国敏锐地发现,出去一趟又回来的李调查员,态度有些微的变化。
“赵振国同志,”李调查员开口,语气没有之前严厉,“请你如实陈述一下,你通过‘包打听’李大眼,意图购买多处房产的具体经过、动机,以及资金来源。”
赵振国心念电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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