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果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他站在黑暗中,托腮看着远方,轻声说道:“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不少尸体。”
“书楼那位怎么会同意你踏入此地?”
白鹦皱了皱眉,道:“妖国兽潮随时可能打过来……如果让大宫主和圣皇知晓你在这里,镇海台可能会迎接前所未有的冲击。”
“放心。不会有人知晓。”
褚果淡淡说道:“这趟行程,只有雪主知晓。即便是戒严的黑鳞卫,也不曾见过我的身影。”
白鹦这才注意到。
黑暗中的城墙头,飘落堆积着一层极其浅淡的雪迹。
“那也不妥……”
她皱着眉头,想要再度开口。
倘若镇海台中存在着蛰浅已久的谍子,哪怕不是黑鳞卫,也会觉察到异样。城主府如此戒严,必然驾临了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大褚好不容易迎来太平。
身为“皇帝”,不敢冒一丝一毫风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褚果打断了白鹦的对话,轻描淡写说道:“天亮之前,我就会离开,但戒严不会结束。如果下一拨妖潮极其猛烈,那么今夜所有踏入城主府城楼范围的修行者,都会被书楼列为‘审查’对象。”
白鹦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陈镜玄刻意布下的“诱饵”么?
不。
哪有以“皇帝”作饵的,这个做法实在太激进,不像是陈镜玄的手笔。
“而且,如果从安危角度考虑,这一行来到镇海台……最危险的环节,便应该是与你见面吧?”
伴随着一道略带自嘲的轻笑之声。
褚果不再托腮,他缓缓转过身子,背靠城墙,双手轻松地搭在墙头。
二人目光对视。
“仁寿宫尚在之时,你受其重用。”
褚果一字一句说道:“如今你我只隔着十丈,我是筑基境,而你是阴神十五境,想要杀我,应该比外面那些妖灵容易许多。”
这番话的内容很是沉重。
但褚果说起来却十分轻松。
“陛下说笑了。”
白鹦冷冷开口:“仁寿宫重用我……只是因为‘镇海台’不可丢。至于杀陛下,这十丈虽近,可却与天堑无异。”
她注意到了二者之间飘落的雪屑。
雪主一定就隐在褚果身旁虚空之中,自己入府之前,卸下了本命宝器。
倘若动手,迎接自己的,便是雷霆反制!
除此之外……
白鹦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个年轻皇帝的身旁脚边,立着一把收放整齐的纸伞,靠在城墙不起眼的阴暗角落。这把不起眼的纸伞,隐隐散发着让她也感到凛冽的劲气……这似乎是一把剑?
这年轻皇帝竟然还是一个剑修?
“其实我不想让她跟过来的。”
褚果伸出手掌,接住些许飘落的雪花,略显遗憾地叹息一声,笑着说道:“但这毕竟是先生的命令,我亲自来镇海台,已经算是不顾大局的任性之举。哪怕我信得过你,先生也信得过你……但总是要留些手段,希望白鹦特使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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