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序送的东西委实算不得多贵重,可偏偏就是这份独到的心意让人心底一片滚烫,他将自己的情意妥帖的收藏好,不教人为难,可又像春雨一般无声润泽万物,不知不觉间,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那是一套文房四宝,一整个盒子里,恐怕也就只有那一方砚还算出挑,有些细腻莹润的雏形,其他的都有些极为明显的小瑕疵。
但就算这样,恐怕也得卖个一两千左右了,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不算个小数目,江槐序的衣品很好,但她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类似于大牌一样的奢侈品,少年应当算不得富裕。
宿南的手缓缓划过毛笔笔锋,如刀的笔尖传来细微的抵抗之意,女人看向那少年的时候眉间便平添了几分朦胧的复杂情绪,犹如雾里看花的慌乱感让江槐序猛的急躁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时常胆小又多虑的徘徊在宿南身边,骨子里缺乏的安全感无时无刻不在隐隐作祟,让江槐序像面对一篇字字珠玉的文章一般,时刻关注,细心揣摩。
“这是我在文房四宝展里买的,店家说很适合练字的人用”,江槐序绞着手指觑宿南的神色,他不想让她觉得他是故意不给她送好东西的,“都是他骗人让我上了当,姐姐来教教我吧,我以后一定会买到合你心意的东西的。”
宿南转着毛笔细细打量,她从没想过江槐序能注意到她那随口一提的消遣并为之付出行动,心细如发,大概形容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你又知道了?”一看这模样,宿南顿时警铃大作,摆弄着的毛笔被仔细归于原位,一只细长的手刮上少年的鼻尖,像是每位家长对自家宝宝做的夸奖动作,充盈着十打十的安抚意味,“以后自然会教你如何讨我欢心,不过我们槐序怎么生的这样好,哪哪都合我的心意”。
宿南算是彻底摆烂了,等着江槐序慢悠悠的靠着那点子小伎俩走到她跟前都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算了,反正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意思,干脆就自己主动点得了,反正结局都一样,她牵着江槐序还能走得快些。
“就连这当下的礼物都是这般,我很喜欢,真的。”
“谢,谢谢”,江槐序就拉着一张越来越红的脸听着女人近乎直球似的话语,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不利落的嘴皮让他恨不得瞬间昏死过去,可又实在舍不得如今愈发上升的氛围,“我看了10t的学习资料,这个肯定能让你快乐,应该,应该也会合你的心意吧。”
少年声若蚊蝇,越说音量便越小,宿南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脑袋便轰然炸开。
谁能告诉她,郁金香私下怎么是这个样子的,极大的反差感让人暗火丛生,跃跃欲试。
好不容易她想清心寡欲的开始一回,算是给江槐序一点准备的机会,毕竟他看起来就像一窝嫩笋一样,让她生害怕一不小心就把人折了过去。
结果彻底失策,她还在“宝宝你好棒,likelike”,人家却开始坐上火箭直冲云霄,还欲拒还迎的朝她招手“来呀”,倒还显得她成了那个故作矜持不解风情的人。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向来走在浪子前端把握情感风潮的宿大小姐头一次生出了焦头烂额的情绪。
宿南叹叹气,暂避锋芒的甘拜下风,“收起你那一套,少对我用美男计”。
“怎么,你不吃?”江槐序原本低低的声音猛然被提了起来,顾不得心中满满的难为情,眼尾挑起,认真又执着的盯着宿南,像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誓不罢休的熊孩子。
宿南是真搞不懂他暴起的因素,说起来,她这突然上头的火也是难捱的紧,“我会将计就计,而某些人明天可是满课”。
“en……”
江槐序发出无意义的糊弄声,茶褐色的漂亮眼睛猛的收了回去,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硝烟弥漫的挑衅样了,安静的像个失了声的柔弱少年,坐的笔直笔直的,如果忽略那只快要被揪秃了的小羊,宿南都要信了他面上这一套板正的规矩样。
车内的冷风徐徐不断的送出,宿南身上却还有些制止不住的躁热,江槐序就看着被人哐哐一顿操作后不停降低的温度不敢发出半声响动。
手中的郁金香花束浪漫清雅,江槐序用余光悄悄看向那人,内心的天秤却在不停的摇摆,要不明天干脆请个假算了,反正最近大部分课也都结了,乱七八糟的事如一团毛钱一样在脑海中剪不断理还乱。
“下午想吃些什么?”车子缓缓启动,最终变得像离弦的箭一般疾驰在宽大的柏油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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