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也来气,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偷东西,打她手时,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又给她父亲脸上来了几下,也让她父亲也丢尽了脸面。后面我让她父亲自己带回去教育教育,直到我喊停为止。”
压在心头的烟缓缓吐出,手捧烟筒的卫村长声音却愈发颤抖“我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我没想到,是我没想到,小墨父亲会不顾她的死活,把她扒光后吊在树上猛抽猛打。是她姐第三天大半夜冒着禁夜令的风险偷偷跑来找我求情,我那时才知道。
直到第四天清晨,冒着大雨和她姐一起赶去,我才在树林里头看到了她。
我看到小墨被一丝不挂的吊在树上,双脚踮着才能刚好着地,被野蚊子叮咬的地方不计其数,有些蛆虫还在啃食着她的手腕,抽痕在她身上找不出一处完整,地上还有着几条凝固血液的柳条,皮开肉绽的模样就连早上路过洗衣服的大伙都被吓了一跳,当时的小墨也就吊着口气。”
“咳咳咳!”
抽着烟的卫村长止不住咳了几声,显然是好久没抽不太适应。
“我才知道,我才知道是我当时做的太过火了,把小墨解下来时,”卫村长伸出手,指着自己的手腕“这里,擦掉那些蛆虫,这儿的勒痕我忘不了,那触目惊心的模样。我和卫矛第一时间抱着她去看了大夫,就连村里的大夫也说,如果要再晚些时辰,小墨可能真会咽气。”
把烟筒放到一边,卫村长转身回了屋内“她的父亲倒无所谓,对她的生死甚至可以弃之不顾,就连小墨躺床养伤时,还想着叫她下床干活。要不干活就没饭吃,小墨也只能拖着快垮掉身体下床,后面是我以村长的名义才制止了她父亲。
后来,后来我会偶尔带些吃的去她们家里做客,但小墨总会躲进她们家里的床底下不敢出来,我带的零食和闷尼一点也不敢碰,再直到我离开后才敢一点点爬出。”
难怪…
想到了第一次和卫沈墨在溪流旁撞见时的场景,孔帕记得她那胸口至今都还有着抹不去的抽痕。
还有第一次带自己来时,孔帕也注意到了卫沈墨在面对卫村长时的恐惧,那是源自于内心无法克制的恐惧,无法隐藏。
“知道吗?”
在孔帕思索时,从里头走出的卫村长拿来了一张从军状“她带你来的那次,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唯一来的一次。”
将从军状交到孔帕手中,卫村长不想再躺下,指着被打开的名单“之前是我把她父亲推上去的,我只希望她父亲离开她后,她的日子能好受一些。
事实证明,我做对了。自从她父亲离开家后,她每天都比之前开朗许多,她和她姐两人在家也能自力更生。”
“她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
摊开从军状,孔帕看着卫村长指向的名字,想着卫沈墨小时经历的事,在再把上周的事关联起来,一切仿佛都能说通。
孔帕逐渐清楚:可能害怕我知道这些事后会远离她,所以那些委屈她宁愿压进肚子里。
“像这样的父亲?”一旁卫村长也只是摇头“谁又能知道呢?”
“嗯,确实。”
了解系铃的原因,孔帕自然也知道了解铃的方法。
微微鞠躬表示感谢,抬起的目光看到了爬到上方的晴昊,孔帕便再次抱拳回道“多谢卫村长讲明,了解这些对我很重要,现在恰好也到了晌午,那我这边,就先行告退了。”
“好...”
“哎,等等。”
望着即将退去的孔帕,卫村长最后还是叫住了他。
转身有着疑惑,孔帕微鞠躬道“卫村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没有要补充的,只是我想知道...”抬着椅子准备放回屋里,卫村长背对着孔帕不想让孔帕看清自己“如果,当初是你的话,你会恨我吗?”
“我想,我应该会有一点。”
思考后给出了具体答复,孔帕不是圣人,做不到没有一丝仇恨,像在替一个不可能和解的人和村长背对背着“并且会一直恨着——那位不配为人的父亲。”
“是吧?都应该恨的对吧?”
离开的孔帕没有听到村长的呢喃,卫村长把椅子放回了里头,在里头继续默默擦拭着自己连弩。
特意绕了一圈,孔帕从山脚的后头回来,主要是为了避免两姐妹发现自己去找村长。
“呀?孔帕大哥?你回来啦?”
而看到孔帕从后头的山脚回来时,在外晒衣服的卫矛声音还故意抬了几分。
不过抬起的声调并不是激动的表现,而是在呼唤屋里头的那位。
“哪!哪呢?”
听到名字如同搜索到了关键词的软件,窗口里头弹出了块黑球,四处张望着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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