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昼食,钟婵和范泽辛照例回到娄移山的宅院,却不见娄移山和娄治水。
到了夕食,还是不见娄移山和娄治水。吃饭时娄浚水、娄月和金治也都极少开口,桌上颇有些尴尬。
第二天,张至炼和胡金斗舒展筋骨,竟觉浑身轻灵舒畅,更甚受伤前。二人敬服钟婵和范泽辛的仁心仁术,双双跪地拜谢。
范泽辛生平第一次受人叩谢,心里感触良多,不觉心潮起伏,喃喃一声“仁也者,人也”。
钟婵扶起二人:“二位若真要谢,等活着离开夜郎再谢也不迟。你们先准备下墓的器用,为免夜长梦多,明日我们就动身。”
中午昼食,依旧不见娄移山和娄治水。娄浚水拿出两把金铸短刀,道:“钟姑娘,金刀已铸好,明日可否下墓查看?”
“张、胡二人伤势已无大碍,明日一早就下墓。娄村正与我们一同下墓?”
“村里有些事,在下走不开。明日三郎与钟姑娘一同下墓。”娄浚水道。
“哦,说起娄三郎,这两日怎么没见到族首和娄三郎?”
“三郎陪阿爷出门办事,明日就回来。”
“明日除娄三郎外,还有人要下墓吗?”
“还有……还有三郎的……两个朋友。”娄浚水有些吞吞吐吐,“他的两个朋友……怕生,很怕生,不与陌生人说话。”
“下墓十分危险,为何要找两位怕生的朋友同去?”
娄浚水笑道:“他二人在我们娄家村算是武功高强,会拼尽全力护住诸位。”
入夜后,宅院里悄无人声,娄浚水又悄悄来到祠堂。祠堂前聚集了十六人,人人胸前挂一面拍鼓,娄浚水也挂上拍鼓,与众人一起开始吟诵。吟诵声配上鼓声,较昨日更加熟练,更令人昏昏欲睡、幻象频生。
钟婵已经跟踪娄浚水两晚,他与这十六人连续两晚在这里吟诵。他们的吟诵与之前钟婵第一次听到的吟诵大有不同,不像是在祈祷,更像是在习练,直到亥时才散去。
天刚蒙亮,娄浚水送钟婵、范泽辛以及张至炼、胡金斗四人出了娄家村。等了没多久,娄治水从村外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两人背着包袱,一人腰上插着两把刀,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柄剑。
“钟姑娘,今日我和娄三、娄四两位兄弟,与诸位一同下墓。”娄治水微笑道,“娄三娄四两位兄弟身手不凡,如遇强敌,也好有个帮手。”
钟婵见娄三娄四瞳子涣散、目光呆滞,跟古河槽的工匠一般无二,想必工匠与侍偶一样,都是受制于魇术。
众人跟着张至炼绕道娄山东麓,刚上山不远,张至炼取出罗盘和寻龙尺,对照日头仔细辨算方位,口中默念口诀,寻了一盏茶的工夫,找到一块大石。
“从山石往下挖,应该能挖进甬道。”张至炼说着,收起了罗盘和寻龙尺。胡金斗拿出铁铲,师徒二人选中山石旁的土坡,抡起铲子开始往下挖。
“娄三娄四,帮他们挖。”娄治水的声音有些飘忽。娄三娄四闻言,立即放下包袱,取出铁铲,对准张至炼下挖的方位,用力往下挖,每一铲几乎都挖在同一个地方。
钟婵见二人毫不惜力,一铲接着一铲,从不停歇,下铲的节律始终没有变化,绝非常人所能。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四人挖进了墓道。张至炼和胡金斗累得坐在地上歇息,惊讶地看着娄三娄四。
娄三娄四也流了不少汗,但似乎并不知道疲累,收起铁铲,背上包袱,又站到了娄治水的身后。除了汗湿的胸襟,二人几乎和来时一样,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
张至炼喝了一口水,从褡裢里取出一个树枝编成的锥形小筐,筐里塞满各种草叶。张至炼点燃露出锥顶的草叶,用细绳将小筐慢慢吊进甬道,仔细观望草叶燃烧的焰火。
张至炼望了眼胡金斗,胡金斗立即将背来的粗绳牢牢绑在山石上,然后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掂量,扔进了洞里。
「嘭」,洞里传来砖石碰撞的声音。胡金斗小声道:“听起来大约四丈。”
张至炼点点头,道:“诸位,从盗洞下墓,深约四丈,墓道中气清无毒。我先下去探探路,徒儿金斗为诸位殿后。”
张至炼说着,双手缠上粗麻布条,顺着粗绳滑进了洞里。
洞里传来张至炼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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