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将军兵锋所指,沛国必望风披靡!”
“待陛下取了沛国,根基稳固,何惧曹操、刘表之流?”
这些声音在殿中回荡,与先前阎象的悲鸣形成鲜明而讽刺的对比。一场关乎国运的决策,就在这浮躁的喧嚣与深沉的绝望交织中,落下了帷幕——或者说,走向了失控的起点。
殿外,宫阙深处。
袁术攥着那方温润却沉重的传国玉玺,在空旷的回廊中疾走。阎象最后那句“诸公的项上头颅”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激得他怒火更炽,心绪也更加烦乱。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身边侍立、大气不敢出的宦官嘶吼道:
“传旨!即刻飞马传旨汝南!命纪灵、雷薄二将,整军备战!待朕……待朕思虑周详,旨意一到,即刻挥师北上,直取沛国!不得有误!”
“喏……”宦官吓得浑身一颤,慌忙领命,连滚爬爬地跑去传令。
袁术看着宦官仓皇的背影,心中的郁结之气稍稍发泄,但随即又被更深的不安攫住。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玺,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篆文在光线下流转,却再也带不来最初的狂喜和笃定。他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和证明自己的“天命”。
“摆驾后宫!”他烦躁地一挥手,转身向更深的宫苑走去,试图在那温柔乡和更加狂热的奉承中,暂时忘却这令人窒息的现实和那不详的预言。唯有紧握玉玺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异常苍白。
郯县,州牧府。
陶谦捻动佛珠的手指停顿了许久,才缓缓放下糜竺派人快马送回的书信。信中详细描述了劳军的盛况、刘彦的沉稳态度以及其婉拒赴郯的托词。
“刘德然……果然未曾前来。”陶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了然,“其心……仍在豫州沛国啊。”
下首的陈登接口道:“主公明鉴。刘彦新遭挫折,虽主力尚存,然其心气未泄,反更添警惕。他不来郯县,一则是急于回青州整军,稳固后方;二则,恐怕也是对我徐州……并非全然放心。糜别驾此行,虽厚礼示好,稳住了局面,然两家之盟,经此豫州一役,只怕……”
陶谦摆了摆手,止住了陈登的话:“元龙不必多言。老夫省得。曹孟德在侧,如虎狼窥伺。青州刘玄德,纵有折损,亦非池中之物。眼下……维持现状,不生波澜,便是上策。传令下去,刘彦大军过境,沿途务必供给无缺,礼数周全,直至其安然离开徐州地界。万不可……授人以柄。”
“诺。”陈登应下,心中却暗叹:这脆弱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呢?沛国那颗钉子,终究是最大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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