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辰时。
孟皓清私宅。
私宅后院的青石板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金黄落叶,风一吹便打着旋儿散开,元申手持一把竹柄扫把,机械地将落叶归拢成堆。
他眉头紧锁,面色比深秋的晨霜还要严肃,每一次挥扫的动作都透着心不在焉,显然满脑子都被沉重的心事占据。
昨日与孟皓清在书房彻夜分析的画面,此刻正反复在他脑海中回放。
两人顺着预言的蛛丝马迹层层拆解,终于触摸到了那令人心惊的归宿:有人不仅继承了已故吴砚之的阴诡意志,更暗中修炼了早已失传的往生傀儡术。
更可怕的是,那傀儡的数量根本无从精确计数,两人推算出的范围从三万到五万不等,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足以颠覆局势的凶险。
元申自知没有孟皓清那般沉稳的心态,孟皓清尚能在分析后冷静规划对策,他却被那庞大的傀儡数量和未知的敌人压得喘不过气。
尤其每当心绪纷乱时,归尘道长临终前的嘱咐便会清晰地在耳边响起,那带着嘱托的眼神、沉重的语气,像一块巨石般压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陈清安捋着颔下花白的胡须,缓步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元申停在半空的扫把上:“我瞧你茶饭不思,分明是备受煎熬啊。”
元申猛地从愣神中惊醒,手中的扫把“啪嗒”一声顿在地上,转过身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茫然。
他望着陈清安,语气中满是无奈:“哎,师父,我昨日和师兄关于预言与傀儡术的推论,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事……实在太过棘手,我总觉得心里没底。”
陈清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提点:“好啦,你这遇事便沉不住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单论这份心性,你就不如益合。他才是真正背负预言命运的人,你瞧瞧他,即便知晓前路凶险,状态也比你好上太多。”
元申垂了垂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声音低了几分:“师爷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要我好好跟随师兄、辅佐师兄……可我总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如今我虽已是化神巅峰的实力,可每次私下琢磨,都觉得若是真和师兄对拼,恐怕连他一个化境巅峰都打不过。”
陈清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开口提议:“要不……你俩今日便试试?
这些年我亲自训练益合,早就发现他的真实实力远高于表面修为,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打得过你,我也未曾亲眼见过,正好趁此机会看看。”
元申沉默片刻,猛地丢掉手中的扫把,一屁股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望着院角飘落的枯叶,语气中满是自责:“师兄他背负着预言的走向,这些年就没有一刻清闲——从前入朝为官,要在朝堂与江湖间周旋。
后来辞官归隐,又要忙着拆解预言、追查线索,没一刻让他消停的。
可我……身为师弟,却连为他分担忧愁都做不到,反而总让他顾及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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