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臣成年后在贺临处做过多次心理测试,每次都是满分,训练过的心理外壳让人无法窥视他现在准确的心理状态。
但贺临手里保存着裴郁臣第一次做测试时的诊断单。那是他老师给他留存的。
人格障碍,是无法根治的心理疾病。
裴夫人冷静的表情变了,戴着宝石戒指的手细密颤抖起来,捡起地上的纸张,道:“这是什么……”
盛如灼道:“你儿子的诊断书啊。”
裴父疾声厉气道:“不可能!郁臣十四岁在国外念书,他很正常!这是你伪造的!”
盛如灼轻声道:“那他十三岁在哪?”
十三岁,裴郁臣时常在睡梦中应激昏迷,无法正常学习生活,把医院当家住着。第二年转好,他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国了。
盛如灼问:“他十二岁又在哪?”
十二岁,裴郁臣从基地里待了最后一年,年末回到家,训练效果很好,他的体能智力和待人接物的成熟度,都异于常人。
裴父的嘴唇抖了抖,“你少在这里诓骗我们……”
训练基地,对裴郁臣的成长有益,他确信!
裴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呜咽,从来强势的女人,忽然泪流满面。
裴夫人收到过儿子出国后例行问好的信件,她认得裴郁臣十四岁到二十四岁的字体。
诊断单还用铅笔写了一小行字,又被横线划去了
——可以死去吗?
十四岁的裴郁臣问医生。
盛如灼冷眼看着她的眼泪,道:“心理医生是裴郁臣出国后自己预约的,也就是贺临的老师看他可怜,帮助了他。如果当年你们对他的关心多一点,早就该知道了。”
裴夫人哭得更伤心了,这一刻,她终于像一个母亲。
裴父脸色煞白:“不可能,我儿子这么优秀……”
沉默许久的裴老一拐杖打了过去,怒不可遏:“有什么不可能!你到底把郁臣当儿子还是当工具?!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裴老一把年纪了,老泪纵横,他前半生军旅,后半生潇洒,此刻无比自责自己没有看顾好裴家子孙。
当年裴郁臣被送进训练基地时,他跟老伴周游世界,竟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砰——”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伴随着佣人紧张的声音:“少爷!”
裴郁臣站在门口,黑色薄风衣被夜风卷起,猎猎作响。
他一眼锁定盛如灼,视线极快地在她身上和脸上扫过,确定她没有受伤害。
来得真快啊。
没人通知他就来了呢。
盛如灼心想。
她走过去,手指搭在他绷紧的肩膀,轻轻安抚。
裴郁臣看到了裴夫人的眼泪和裴父难看的表情,但他只寻常地朝裴老道:“爷爷,我们回去了。”
仿佛只是来接一趟外出的妻子。
淡漠平静,一如既往。
裴父以往最欣慰喜悦他这种状态,意味着他心态的平稳,但得知了裴郁臣的精神疾病,这一切就变了。
这哪里是心态平稳,他是丧失了情绪感知。
裴郁臣牵起盛如灼,转身就走。
裴夫人看着儿子即将融入黑夜的背影,越来越远,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彻底绷不住了,起身追上去:“郁臣,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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