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内史回去一看便知!”
陆云闻言沉默了一下,对着张惇行礼之后便退走。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张惇回到张氏故居。
张氏一族被灭门之后,故居便被孙皓赏赐给了别人。
不过在得知这次前来吴国宣旨的人是张惇后,便识趣的搬走了。
看着眼前空落落的房间,张惇忍不住悲从中来。
灵堂已经搭建完毕,这是迟来数年的祭奠。
张布和濮阳兴的埋骨处在流放的半路上。
张惇因为要替刘谌坐镇建邺的原因,不可能亲往祭奠。
只能用这种方式寄托哀思。
将张美人写的祭文在灵前燃烧。
张惇支开下人,对着张布的牌位说道:
“兄长,当初若不是你提前传信,弟恐怕也已化作一具枯骨。”
“你我兄弟之间,感谢的话就不说了。”
“侄女已经嫁入大汉皇家。”
“并为汉帝诞下皇嗣,你不必再为她担心。”
“弟在成都生了两个儿子,等江东安稳之后,便让老二过继给你,替你这一支延续香火。”
“弟此次回来,便是要尽自己所能,尽快让江东归于大汉!”
“替张氏正名。”
“兄长且安心等候,这一天不会太远!”
祭文烧毕,张惇对着张布的牌位叩首后离开。
此时的他还远不到松懈的时候,朱先受了这么大的窝囊气,很难保证他会不会有想法。
他得尽快的让江东的朝堂安稳下来!
而另一边,羊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司马楙,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孔伟,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羊祜认识司马楙,但也只限于认识而已。
从司马懿开始,兄弟八人有个司马八达的称号。
其后辈经历了两代人的开枝散叶,人数早就多的记不过来了。
能在羊祜这里留下一点印象,也完全是因为其祖父司马孚。
但此时的司马楙在大晋的官方记载里,早就已经死在了并州。
现在活生生的出现在羊祜面前,还是以大汉使臣的身份,这不是在打司马炎的脸吗?
所谓君辱臣死,羊祜自然也不会对司马楙有什么好脸色。
听到羊祜的话,司马楙一阵腹诽,若不是有自家陛下的旨意,谁愿意来见你。
“羊将军,此次我奉我家陛下旨意,前来相见。”
“是想为了替幽州百姓求个情!”
羊祜闻言眉头皱起:
“幽州乃大晋土地,百姓乃大晋子民,与尔何干?用得着汝主求情?”
司马楙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到长安之后,司马楙就知道司马炎已经舍了幽州百姓,否则陛下也不会派自己前来。
这会儿还用得着你给司马炎脸上贴金。
“我家陛下有言,即便抛开你我身份。”
“那幽州百姓也是汉家子民,如今却落入胡人铁蹄之下。”
“我家陛下于心何忍,故派我前往幽州。”
“接济百姓前往雍州暂避。”
“此乃我家陛下亲笔书信,还请将军过目!”
在听到司马楙的这番话的时候,羊祜的心情十分复杂。
对于司马炎放弃幽州的举动,羊祜既不满也不解。
不过些许胡人,为何就要放弃那么大一块地盘?
须知道这土地丢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可是千难万难。
奈何自己一直在这里防备长安刘谌进攻洛阳,当他知道幽州的消息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
他也没法再上书劝司马炎改变主意。
现在听到刘谌这个敌国君主,竟然愿意千里迢迢的去救幽州百姓。
甚至不惜拉下身段主动给自己写信,这怎能不让羊祜感慨万千。
从司马楙的手里接过书信,羊祜细细翻看起来。
“羊将军见字如晤。”
“朕与元凯尝谈晋国人杰,元凯独推将军一人耳。”
“称世间不独有杜预,而鲜有将军。”
“朕闻此言,对将军神往之。”
“奈何山水相隔,不能与将军一见,朕实憾之!”
“然国家之事,终在人情之上。”
“今北方胡人南侵幽州,百姓正陷水火。”
“幽州乃汉人故土,幽州百姓乃汉家子民。”
“汉晋虽为敌国,可百姓何辜?朕何忍其受胡人践踏。”
“故派孔伟等人前往幽州,希望能搭救万一。”
“朕知将军之忠,不奢望将军能派人护送。”
“惟愿将军能约束兵马,给幽州百姓一条活路。”
“若能如此,实乃幽州百姓之福也!”
看完刘谌的信后,羊祜心中感慨万千。
怪不得说刘氏擅长蛊惑人心,刘谌以帝王之尊,却没有半点高高在上。
言辞之间,近乎恳求。
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简直就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又让你无话可说。
将书信缓缓收起,羊祜的心思也开始转了起来。
陛下舍弃幽州,舍弃幽州百姓,是为了集中力量攻打江东。
从政治上考量,并没有错。
但是正如刘谌信中所言,百姓何其无辜。
为什么要沦落胡人的铁蹄之下。
现在有个人愿意给他一条活路,羊祜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对方也说了,全程不会经过大晋的土地,唯一担心的就是并州兵马会去袭扰。
所以刘谌才会说让自己约束兵马,给百姓一条活路。
羊祜很快就拿定主意:
“汝主有爱民之心,确实令人钦佩。”
“本将军守土有责,难以轻动。不过若有贼人敢踏足大晋土地,本将军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言尽于此,孔伟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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