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奉依然严防死守。
直到天色再次黑下来,敌人也没能登上城头。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这种枯燥无味的攻城中度过。
但攻守双方的心态,却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城中物资的消耗要远比想象中的快。
加上城中也渐渐的开始出现一些流言,进一步的加剧了管理的难度。
对此二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流言这种东西,很难查出来源头究竟来自哪里。
不过最后,两人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那就是效仿当初刘谌在益州和陇西的做法。
赶鸭子上架的让一些讲武堂学子写几篇戏文出来并且进行排练。
戏文的内容除了宣扬雍州和益州有多么多么好外,还宣传城外的敌人有多么凶残。
靠着这种精神上的胡萝卜加大棒的做法。
算是暂时稳住了局面。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得靠朝廷的援兵才行。
敌人的进攻从未停止,城头的防守也越来越艰难。
从最开始的使敌人无法登上城头,已经渐渐的变成了把登上城头的敌人打下去。
这其中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
这使得大家的心里都十分的沉重。
同样心情沉重的还有城下的慕容涉归。
十几万人每天的人吃马嚼可不是个小数目,更别说这些人根本就不完全受自己的约束。
幽州能有多少东西够他们这么吃的?
但慕容涉归却不敢有丝毫减少供应的想法。
这群人都是狼,得靠好处喂着,一旦好处不够。
轻则一哄而散,重则反噬自己。
到时候别说是当天下共主,就是想安全的返回塞外都危险。
所以他必须拿下这座城,啃下这个骨头!
“明天你做先锋,亲率兵马攻城!”
酒宴散去后,慕容涉归对慕容吐谷浑说道。
感受着父亲话语里的凝重,慕容吐谷浑点了点头。
“孩儿知道了!”
慕容涉归拍了拍慕容吐谷浑的肩膀。
“不要觉得我狠心。”
“此战若胜,咱们才有机会入主中原。”
“若败,恐慕容氏不复存在!”
“为父这天下终究还是替你打的。”
“你也是在为你自己打天下!”
另一边,马奉端起司马楙递过来的粥,尝了一口却眉头紧皱。
因为他从粥里尝到了一丝肉香味儿。
“哪来的肉?”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守城,物资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有肉?
除非杀马取肉,但那是不到最后不能用的手段。
听到马奉的声音,司马楙连忙示意马奉声音小些。
“这是老鼠肉。”
司马楙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云淡风轻。
说着朝自己碗里吹了一口气,轻轻的吸溜着。
马奉闻言眼里满是惊讶,既惊讶于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老鼠肉。
又惊讶于司马楙的身份竟然能吃得下去这个。
他哪里知道,当初在塞外组建临时营地时的艰苦。
起初的那段时间,别说是老鼠肉了,就连虫子都吃过。
“前些天腾粮仓的时候打死的,被我藏了起来。”
“好在现在天寒地冻的,不至于臭了,要不你连这都没得吃。”
马奉张嘴欲言,却被司马楙抬手打断。
“别,就这么一只,多的一点都没了。”
“根本没法分!”
“只有咱们两个有。”
“你的多,我的少,你是主将,劳心劳神的。”
司马楙嘴里嘟囔着说道,
“今天是除夕,你们忘了我可没忘。”
“算是凑合过个年吧!”
“可怜我那两个儿子哟,第一次过没爹的年。”
“呸呸呸,娘的,等老子回去,一天三顿吃肉,吃上两个月的!”
司马楙又吸溜了一口碗里的肉粥,仔细的咂摸着。
马奉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今天竟然是除夕?
城中百姓因为死亡和饥饿的笼罩,根本没有过节的心思。
自己也因为连日来的战事,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些。
看着正在吸溜肉粥的司马楙。
马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呼呼噜噜的把肉粥喝完,一抹嘴起身道:
“巡城去了!”
很快,在马奉的告知下,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除夕,也给城中守军带来了那么一丝别样的慰藉。
赵政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子,朝着城下扔去。
片刻后,一个几乎若不可闻的碰撞声传回来:
“嘿,过年了!”
“权当放了个爆竹!”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阵哄笑。
这一夜,所有人都染上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城下又一次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士兵们习以为常的拿起手中的兵器,准备进行新一天的防守。
但是看到敌人的攻势后,城上的所有人全都心头一沉。
这次进攻的敌人数量要远超以往,并且超过很多。
马奉眉头紧皱,敌人这是要拼命了!
是啊,城下围了这么长时间,敌人的后勤压力也是很大的。
看来敌人是要孤注一掷了。
马奉深吸一口气:
“弟兄们,敌人要拼命了!”
“说明他们已经没有后手。”
“只要咱们扛过这一次进攻,咱们就赢了!”
马奉的话不可谓不激励人心,可在场的人又如何不明白这一仗的难度。
怎么扛?当然是拿命扛了!
没过多长时间,得知消息的司马楙也出现在城头。
“敌人都要拼命了,我还缩在后面干什么?”
“别忘了,我司马楙也是武将出身!”
马奉闻言微微一笑,高喊道:
“弟兄们,这一战,要叫这些胡人知道。”
“汉家儿郎不可敌!”
“大汉天威不可辱!”
众人闻声,齐齐高呼道:
“杀敌!”
“杀敌!!”
“杀敌!!!”
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如同潮水一般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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