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经过重度改装的越野车架在升降机上,裸露着粗壮的底盘和复杂的悬挂结构。
各种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零件散落各处,墙上挂着巨大的地形图和有些年头的越野路线图。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服的男人,正背对着我,蹲在一辆拆掉轮胎的越野车旁,拿着工具专注地捣鼓着什么。
他身形精悍,留着极短的寸头,脖颈处的肌肉线条清晰有力。
“请问,张野张师傅在吗?”我提高音量,试图盖过车间里的噪音。
棉签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将最后一个螺丝拧紧。
这才放下工具,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他的脸廓分明,皮肤是长期户外活动留下的古铜色,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岁上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野性、沉稳又略带疏离的气场。
“我是,你干啥的?”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有做手势,问他方不方便出去聊一聊,因为这里太吵了。
他竟然没理我,拿起扳手转过身继续干起活来。
我感到尴尬的同时,又暗自嘀咕。
这何雅说他很有个性,我也没说什么冲他的话啊,咋就不理人了?
其实,我很不喜欢和这种性情古怪的人打交道。
因为太难相处,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何雅选择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只能放低姿态,走到他身边,摸出烟递给他一支:
“野哥,我是何雅介绍来的,能聊聊吗?”
“何雅介绍的?!”他扭头看着我道。
我点点头,向他伸出手:“对,我是林江河。”
他看了一眼我的手,并没有立刻握上来,而是随意地在工装裤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才伸手与我短暂地握了一下。
他的手很有力,掌心布满粗糙的老茧。
带着我走出车间,来到里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里。
与其说这是一个办公室,不如说就是一个堆放着各种汽车零部件的仓库。
办公室里也是一股汽油味,靠窗的地方还摆放着一个大约一米宽的鱼缸,里面几条路亚鱼种游来游去。
“你早说是何雅介绍来的嘛,我还以为又是来搞什么推销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虽然没有太正式,但也像是来做业务的。
“何雅大概跟我说了,”他没什么寒暄的兴趣,直接切入主题,“你们想去羌塘?这个季节?”
“是。”我迎着他的目光,点头回道。
他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别的什么意味。
“为什么?”他问得直接而突兀。
我沉默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要说为了找一个可能也在那里的女人?
他似乎也并不真的期待我的答案,自顾自地走到办公桌旁。
拿起一个脏兮兮的军用水壶灌了口水,然后才说:
“羌塘不是旅游景点。这个季节,夜间温度能到零下四十,白毛风说来就来,导航失灵是常事,还有狼群、棕熊。没有足够的经验、体能和心理素质,进去就是送死。”
他顿了顿,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再次锁定我:“我看你,不像玩户外的人。细皮嫩肉的,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他的话很不客气,甚至有些刺人。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专业人士该有的态度。
这也算不上态度不好,只是比较有个性而已。
我耸了耸肩,坦诚道:“我以前确实没接触过这些。但我服从指挥,体能方面,我可以提前训练。至于心理素质……”
我笑了笑,“我觉得我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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