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礼提议去贺兮跳楼自杀的地方看看。
那是学校里最高的一栋教学楼，一般是艺术生上课的地方，所以相对较为独立。贺兮跳楼的地点在最高层的一间美术教室。
美术教室的墙壁上满是鲜红的涂鸦，乱得毫无章法。
而里面每一个画架上的画是贺兮不同角度的模样。
“这梦境，应该不是贺兮的。”荣礼草率地欣赏了一遍这些画作，得出这样的结论。
张入简疑惑道何出此言。
荣礼回答：“梦境是人潜意识的投射。第一，这里所有有关贺兮的存在都太美好了，而且，贺兮怀孕流产，而这个梦境里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婴儿的意向。不像是贺兮的梦境。
“第二，李斌洋的体检报告。太详细了，一般学校高考体检不会检查性能力吧，能知道这件事一般只有自己。还有清晰的电话号码，你会费心思去记自己男朋友家长的电话吗？既然传言不属实，李斌洋也可能不是害死贺兮的人，而李斌洋作为‘猫’的执念，或许是指引我们真相的方位。”
“那教室里李斌洋的尸体？”
“也许是他自责的表现吧。”
张入简见荣礼望着对面的高三教学楼发呆，便也凑上去。
一脚跨过去，却不知道踩到个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望远镜。
美术教室里出现望远镜，这算是合理的吗？
张入简觉得稀奇，就拿起望远镜向外看，发现望远镜镜片里竟然有一个芯片。
“得来全不费工夫。”张入简将望远镜砸碎，取出芯片交到荣礼手中，“现在就只剩最后一块了。”
荣礼看着张入简手里的望远镜，突发奇想似的说：“你猜，贺兮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跳楼。”
“因为这里高？”
“不，因为这里刚好能被看到。”荣礼指向高三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那是他们刚才所在的办公室。
张入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窗户正对着王德立的工位。
“救命啊！”
刺耳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两人低头看去，正好看见空地中那个红色花轿，又正好看到花轿旁边两个追逐的身影。
一棕一黄。
黄猫的电锯无限贴近王德立的屁股。
张入简和荣礼匆匆赶到楼下，此时王德立还勉强苟活着，只是已实在筋疲力尽了。他看到下楼的两人就像看到了下凡的神仙，感激涕零地朝着两人跑去。
王德立现在是上气不接下气，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气得荣礼揪起他的衣领大喊道：“熊哥呢！”
“他被，被那个黄衣服的……”王德立使劲地按着自己的衣领，想要挣脱，却发现力气根本比不过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的女孩。王德立涕泗横流，哭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拖后腿，他——”
荣礼失去理智，青筋暴起，提起弯刀就像黄猫的方向冲去。
张入简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两人缠斗到了一起。
荣礼的确动作敏捷，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将黄猫打得遍体鳞伤，只是伤口都浅，且在防范之下都没有伤到要害，看起来对于黄猫倒像是不痛不痒。
神仙打架，凡人退避三舍。
张入简站在远处遥遥望着，不知所措。
他想起黄猫即使被砍头都还能再站起来，知道这一仗荣礼肯定会吃亏，只好大声劝谏，让荣礼走为上计。
忽然听电锯猛得一声轰鸣，荣礼的整个右手手臂应声落地，手中的弯刀也飞出去，大量鲜血喷洒而出。
荣礼愣在原地，几乎一瞬间清醒了。
黄猫哼起歌，高举手中的电锯就要下劈结束这场战斗。
“住手！”
张入简下意识地大喊出声。
没想到黄猫果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
正在张入简以为自己引火烧身之时，黄猫停下电锯朝他挥手：“达令！”
真是豪赌，如果是另一只黄猫，张入简此时估计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连忙上去扶起荣礼，因为失血过多，她已经满脸惨白。
“达令，我也流血了。”黄猫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两人都没有理他，荣礼用左手掏出了那两枚芯片，吩咐张入简去花轿附近寻找一个可以投币的地方，把五枚芯片放进去。
“可是我们只有四枚……”
“晚上的闭上嘴……”荣礼抬眼，看向这时走过来的王德立。
“你们又找到两块芯片？”王德立声称手上的两枚芯片是熊哥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他一并放到张入简手里。
张入简拿着四枚芯片围着花轿绕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投币口，便钻进花轿，果然在花轿里的座椅下找到了投币口。
四枚芯片投进去，没有反应。
“王老师，敢问您今年高寿？”张入简回身，与跟进来的王德立面对面。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王德立也察觉气氛不对劲，警惕地看着他。
张入简突然拿出一部手机，翻开相册，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影像充斥其中。那是王德立的手机，刚才荣礼揪住他的衣领时漏出来一角，被张入简偷偷摸走了。
那些影像的主角是一些学生，其中包括贺兮。
“是你导致贺兮怀孕，逼的她自杀，对吗？”
“是你用钱和暴力威胁她们，对吗？”
“你是晚上的三条腿，明明是施暴者，却闭上嘴隐居幕后扮成老好人对吗？”
王德立面色凝重，却还要勉强勾起嘴角，使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你在胡说什么呢？被吓傻了吧？”
他不退反进，步步紧逼，趁张入简还没反应过来，一刀刺进了张入简的胸口。
荣礼的弯刀，他刚从地上捡的。
“反正大家都活不了，不如一起死在这里。”王德立脸上是病态的扭曲，“反正现实里也没人知道真相，谁会信呢？让那小姑娘怀孕的是那个不知道检点的小男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死了，我也要死了，死无对证，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张入简和他争斗起来，撕破了他的前襟，胸口处散发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王德立早就知道最后一块芯片在自己身体里，没有这块芯片出口无法开启，而一旦取出这块芯片王德立也必死无疑。
这个梦境没有给他留下活局。
他拔出插在张入简胸前的刀，血汩汩地流出来。
张入简刚来到梦境里已经满身是血，新鲜的血覆盖陈血，剧烈的疼痛使张入简倒在地上。
意识快要模糊，张入简忽然听见一阵嗡鸣声，别处温暖的液体又溅了自己一身。
黄猫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王德立身后，将他从脖子往下砍成了两半。
肉体被割裂的声音近在咫尺，张入简低下头不敢看，他已经受了很多刺激了，还想保留一些吃晚饭的余兴。
像是做饭时腌肉的声音一样，黏糊糊的，片刻后，黄猫伸出一只手，手上放着一个新鲜挖出来的芯片。尽管他贴心地擦拭过，上面仍然沾着一些人体组织。
张入简颤抖着手接过他手里的芯片，投进投币口，恶臭地腥味使张入简实在忍不住跪下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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