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哪有这般小气?”杨炯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大婚前一定陪你去。”
李澈抬起头,望着杨炯坚定的眼神,澄澈的眼眸里泛起几分光亮,却又很快暗了下去。
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突然道:“今年五月,便是我第二个生辰了。”
杨炯一时未解其意,随口应道:“是啊,再过三个生辰,你就及笄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李澈的眼圈竟微微红了。
想她自去年下山,与杨炯朝夕相处,共同经历多少生死关头。这一路行来,眼看着杨炯身边美人环绕,一个个都对他倾心相许,更有那已经怀了身孕的。
她虽年纪尚小,却也懂得男女之情,每每见到那些女子对杨炯暗送秋波,心中便如小鹿乱撞,说不出的难受。偏生杨炯总当她是个孩子,定了什么五年之约,真真要急死个人。
一念至此,李澈垂着眼,眼眸轻轻一转,计上心来。
只见她悄悄抬眼瞧了瞧杨炯,见杨炯正低头整理衣襟,便故意往前迈了一步,脚下似被花丛边的石子绊了一下,身子猛地一倾,口中还轻轻“呀”了一声。
杨炯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扶住,但觉怀中娇躯柔软,一股淡淡的瑞香气味扑面而来。低头看时,但见李澈蹙着眉头,眼中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怎么了?”杨炯急问。
李澈指着自己的左脚,声音带着哭腔道:“方才不小心,崴了脚了,疼得紧。”
杨炯不疑有他,连忙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到旁边一座六角凉亭中,轻轻放在石凳上。
但见李澈疼得额角都渗出细汗来,他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许多,轻轻褪下她的绣鞋罗袜。
月光如水,照在那只玉足上,但见其形纤巧,肤光胜雪,五个脚趾如珍珠般圆润可爱。
因是修道之人,并未染什么蔻丹,反倒更显清雅脱俗。最妙的是那脚踝上系着一条银链子,链子上缀着几朵小小的瑞香花,随着她微微颤抖的足尖轻轻晃动,在月华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杨炯轻轻握住她的脚踝,但觉触手温润,如握暖玉。他仔细查看,却不见半点红肿,不由疑惑道:“奇怪,怎么看不出伤处?”
李澈心中慌乱,忙道:“是、是筋扭着了,外面看不出来的。”
说着,为了证明似的,又“嘶”地吸了口凉气,眼中泪花直转。
杨炯虽有疑惑,却也没多想。
李澈的武功虽高,可女子的脚本就娇弱,或许真的是内里扭到了。
当即,杨炯便不再多问,只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揉着:“那我给你揉揉,或许能好些。”
李澈的身子微微发僵,却不敢动。她垂着眼,望着杨炯的发顶,见他的头发用玉簪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月色下竟显得几分柔和。
李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能听见他轻轻的呼吸声,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心头的小鹿像是疯了般乱撞,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悄悄抬眼,瞧了瞧杨炯的侧脸,见他正专注地揉着她的脚踝,眼神温柔,竟似含着星光,不由得看得痴了。
李澈但觉他掌心温热,透过肌肤直传到心里去,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这般亲密接触,让李澈又是羞涩又是欢喜。她自幼在道观长大,何曾与男子这般亲近过?
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如火灼般滚烫,那热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想要缩回脚来,又舍不得这片刻温存;由着他揉按,又羞得无地自容。一张小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杨炯揉按良久,抬头问道:“可还疼么?”
李澈正自心神荡漾,闻言慌忙点头,又觉不对,连忙摇头,最后声如蚊蚋地道:“好、好些了。”
杨炯见她神色古怪,只当她是疼得厉害,便道:“我背你回房去吧,好生歇息一夜,明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说着便要转身蹲下。
李澈正心慌意乱间,见他突然转身,下意识便要站起。谁知一个站起,一个转身,两人竟撞了个满怀。
但觉唇上一片温软掠过,如蜻蜓点水,似蝴蝶穿花。
虽只一瞬,却让二人都愣在当场。
李澈但觉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都涌上面颊。她猛地跳开,也顾不得装什么崴脚了,连鞋袜都来不及穿,转身就要跑。
可跑出几步,又想起什么,猛地折返回来,一把抓起石凳上的绣鞋罗袜,看也不敢看杨炯,只红着脸跺脚道:“我、我改主意了!三年!就三年!”
说罢,也不等杨炯回应,提着鞋袜如受惊的小兔般,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但见那杏黄道袍在月下翻飞,脚踝上的银链叮咚作响,转眼便消失在花丛深处。
杨炯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半晌,方摇头失笑:“粉面芳心碧玉裳,持来宛作故山香。征途不觉春如许,更问兰芽几寸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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