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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 呦呦鹿鸣(1 / 2)

且说萧小奴引着杨炯进入皇宫,一路穿廊过殿,皆是大辽宫苑景致。

朱漆廊柱雕着龙凤云纹,廊下悬着鎏金铜铃,风过铃响,清越如碎玉;阶前植着六月雪,开得细碎洁白,衬着青砖地更显雅致。

偶见宫娥捧着食盒走过,见了萧小奴皆躬身行礼,目光扫过杨炯时,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却不敢多瞧,匆匆低头而去。

杨炯心下惴惴,只觉这宫苑虽美,却如笼一般,处处透着拘束。

正思忖间,萧小奴忽然停在一处偏宫前,这宫宇不甚宏大,却格外幽静,朱门紧闭,门楣上无匾额,只两侧各悬着一盏羊角宫灯,灯芯燃得明亮,映着门上铜环上的兽首纹路。

“主子,到了。”萧小奴说着,不等杨炯反应,便伸手推开朱门,一股暖意混着水汽扑面而来,她顺势将杨炯往里一推,自己却立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杨炯踉跄着站稳,抬眼望去,只见这屋内竟是一处沐浴之所。地上铺着厚密的驼毛毡毯,踩上去软如云端;壁上挂着玄狐裘与紫貂帐,皆是上等毛皮,毛色油亮,显见得价值不菲。

靠窗处摆着一张花梨木案,案上放着银质酒具、兽首铜灯,还有几碟精致的蜜饯果子,旁边并排放着两套干净的绫绸衣袍,一套月白,一套宝蓝,皆是绣着暗纹的上等料子。

最惹眼的是屋中正中,放着一只巨大的楠木浴桶,桶身雕着鹿鹤同春图,桶中盛满了温水,热气袅袅蒸腾,将屋内熏得暖融融的。

桶边矮几上摆着胰子、香露、木勺,还有一碟浴盐,白如细雪,透着淡淡的兰花香。

“小奴,你不会真信了南仙的气话吧?”杨炯心思电转,暗道这丫头自幼习武,自己若真要反抗,怕是讨不到好,莫非今日真要被迫“牺牲色相”?

杨炯搓了搓手,脸上堆起几分讨好的笑,“小奴,你总不能真看着我……”

萧小奴倚着门框,双手抱胸,耳尖却悄悄泛红。

她本就跳脱好动,见杨炯这副模样,玩心大起,故意皱着眉,露出为难之色:“主子这话可就错了。公主有令,让小奴好生伺候主子洗漱,若是办不好,小奴可是要受罚的。”

她顿了顿,上前两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戏谑,“再说了,主子既入了这宫,便是公主的人,这些规矩总是要懂的,难不成主子还想抗命不成?”

杨炯见她这般,心下更慌,连连后退,脚跟却不小心撞到了浴桶边的矮几,“咚”的一声轻响。

他转头一看,见那浴桶近在咫尺,水汽氤氲中,忙摆手道:“小奴,你别闹!我可是大华郡王,若是真被你们这般折腾,传出去成何体统?再说了,你若真敢动手,以后……以后你也得守活寡!”

这话一出,萧小奴脸颊“腾”地红了,啐了一口,嗔道:“主子休得胡言!什么活寡不活寡的,亏得主子还读了那么多书,竟说这等浑话!”

嘴上虽骂着,脚下却没停,欺身上前,伸手便去扯杨炯的衣袖,故作凶悍道:“今日这事,由不得主子!公主的令谕,小奴不敢违!”

杨炯慌得转身要跑,脚下却被毡毯绊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萧小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后领,她自幼习武,下盘稳如磐石,手上力气也大,杨炯这一挣,非但没挣脱,反倒被拽得向后回撞过来。

两人齐齐惊呼一声,“扑通”一声,竟双双跌入了浴桶之中。温水瞬间漫过衣衫,将两人浑身浇透。

杨炯呛了两口温水,咳得连连摆手;萧小奴被他压在身下,后背撞在桶壁上,却顾不上疼,伸手扶住杨炯的胳膊,急声道:“主子!你没事吧?有没有撞着哪儿?”

杨炯咳了半晌,才缓过劲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瞪着萧小奴,气道:“你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差点没被你玩死!”

萧小奴低头一看,见杨炯头发贴在额头上,衣衫湿透后紧紧贴在身上,露出几分狼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替他拂了拂脸上的水珠,笑道:

“主子也忒胆小了些,不过是跌进浴桶,竟吓成这样,传出去,人家还当咱们大华郡王是个娇弱的小姐呢!”

杨炯见她笑得灿烂,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又气又笑,伸手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瞪眼道:“反天了是吧!”

那一下拍得并不重,却让萧小奴脸颊更红,她幽怨地白了杨炯一眼,伸手推开他,挣扎着从浴桶里站起来。

温水顺着她湿透的衣衫往下淌,勾勒出少女玲珑的身段,她却浑然不觉,只低声道:“主子别闹了,快些洗漱吧,公主还在清华宫等着呢,若是去晚了,公主怪罪下来,小奴可担待不起。”

杨炯也从浴桶里站起来,只觉浑身湿冷,很不舒服。他转头看向案上的干净衣袍,又看了看萧小奴,尴尬地转过身,背对着她道:“呃……那个!小奴,我自己来就行,不用旁人伺候,你先出去等着吧。”

萧小奴却没动,反而上前一步,双手搭在杨炯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后背,薄唇轻启,声音带着几分软糯:“主子这是嫌弃奴吗?往后主子若是常伴公主左右,这些事本就是小奴该做的,主子迟早要习惯的。”

说着,便伸手去解杨炯的衣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惹得杨炯身子一僵。

这可是:温汤漾漾雾笼纱,玉指轻揉鬓畔花。莫道奴心多羞怯,只缘君是意中夸。

屋内水汽更浓,伴着兰花香与少女的气息,竟生出几分旖旎。

萧小奴动作轻柔,替杨炯褪去湿透的衣衫,又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身体,偶尔触到他的肌肤,便会耳尖泛红,手下动作却依旧有条不紊。

杨炯起初还很尴尬,后来见她神色认真,并无半分轻佻,便也渐渐放松下来,只是心头依旧有些燥热,暗道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竟真能让人这般沉沦。

半个时辰后,萧小奴终于替杨炯换好了那套月白绫绸长袍。袍子上绣着暗纹云鹤,料子极软,穿在身上很是舒服。

萧小奴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了杨炯半晌,见他发髻整齐,衣袍合身,腰间系着玉带,虽少了几分平日的英气,却多了几分文雅,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主子穿这身真好看,若是不说,旁人定当主子是咱们大辽的贵戚呢。”

杨炯摸了摸衣料,无奈道:“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们困在这宫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道:“走吧,别让南仙等急了。”

萧小奴应了声,引着杨炯出了偏宫。

这一次走的路更显幽静,两侧皆是青竹,竹影婆娑,风过竹梢,簌簌作响。

行至一处宫门前,萧小奴停下脚步,杨炯抬眼望去,只见这宫门比先前那偏宫气派许多,门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清华宫”三个草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墨色浓淡相宜,一看便知是耶律南仙的手笔。

宫门外植着两株西府海棠,此时花期虽过,却枝繁叶茂,绿荫如盖;宫门两侧引着一渠活水,水中荷花开得正盛,粉白相间,亭亭玉立,煞是好看。

“主子,公主就在里面。”萧小奴伸手推开宫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立在门外,并未跟进。

杨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内宫,便觉一股清雅的杜鹃香扑面而来,驱散了夏日的燥热。内宫比外间更显雅致,地上铺着打磨光滑的松花木地板,光可鉴人,倒映着屋顶的宫灯;四壁悬挂着白色纱幔,被穿堂风轻轻吹动,如云雾缭绕,朦胧间竟有几分仙气。

东侧临着水榭,推开雕花窗扇,便能看见满池荷花与远处的亭台楼阁,水光山色,尽收眼底。

殿中并无宫人伺候,只在角落燃着一盆香,香气袅袅。

画案摆在水榭边,耶律南仙正坐在画案后,专注地画着画,竟未察觉杨炯进来。

杨炯放轻脚步,缓缓走上前。

只见耶律南仙身上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宽松锦袍,料子是极软的云锦,垂坠感极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头;长发只挽了个简单的单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其余发丝随意垂落在肩头与后背,风一吹便轻轻飘动,几缕发丝贴在颈间,更显柔媚。

她赤着双脚,脚掌白皙修长,脚趾如碾玉般圆润,指甲修剪得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宛若高山杜鹃的花瓣,娇俏却不俗艳,没有半分淫靡之气。

左腿屈膝踩在凳子上,右腿自然垂落在地,脚边散落着各色矿料,朱砂、藤黄、花青、蛤粉,还有几支狼毫笔,横七竖八地放在笔洗中。

耶律南仙手中正握着一支小号狼毫笔,沾了些朱砂,专注地在画纸上涂抹,偶尔会俏皮地动一动脚趾,显露出几分平日少见的娇憨。

往日的耶律南仙,或是一身戎装,英姿飒爽;或是一身宫装,贵气逼人,这般慵懒闲适、带着书卷气的模样,杨炯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看呆了几分,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耶律南仙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手中画笔不停,头也不回地问道:“来了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被小奴折腾坏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杨炯回过神,轻咳一声,走上前,目光落在画案上的画卷上,瞳孔骤然一缩。

那画卷铺在画案上,长约三尺,宽约两尺,竟是“满幅皆画”的构图,不见半点留白,与大华常见的“留白写意”画法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契丹人独有的豪迈与大气。

画上是一片秋日枫林,红枫如烈火般燃烧,层层叠叠,用朱砂与胭脂层层晕染,竟画出了枫叶的层次感,近景的枫叶色泽浓郁,如血般鲜红;远景的枫叶色泽淡雅,如霞般粉嫩,过渡自然,宛若真景。

画中央,九头马鹿姿态各异,为首的雄鹿昂首竖耳,双目圆睁,似在警觉地望向画外,鹿角用淡墨勾勒,纹理清晰,连分叉处的细枝都画得一丝不苟;其余鹿群或立或卧,有的支腿欲奔,蹄子微微抬起,似要踏向远方;有的回眸张望,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连身下的幼鹿也蜷缩成一团,脑袋埋在雌鹿身下,露出半截身子,尽显娇弱。

最奇的是,鹿的轮廓虽用大华画院的双勾技法,却以浓淡墨色晕染替代了线描,使鹿身呈现出浮雕般的立体感,鹿腹处用淡墨晕染,显得轻盈;鹿背处用浓墨晕染,显得厚重,竟有几分杨炯平日所画素描的影子。

杨炯心中暗惊,这耶律南仙竟真的将他的技法融会贯通了,还用到了大华的山水画中,这般天赋,着实难得。

“我这《丹枫呦鹿图》,如何?”耶律南仙勾上最后一笔,将画笔随意扔在笔洗中,墨水溅起几滴,落在她的脚边,她却浑然不觉,转头看向杨炯,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杨炯对书画颇有造诣,岂会只看表面?

契丹人以“鹿”为图腾,祭麃鹿神,以祈多获,可耶律南仙画的是九头鹿一看就另有意味。

九乃契丹王权最高数,象征着九五之尊;六月盛夏,她却画秋日枫林,枫叶如血,满幅肃杀之气,绝非闲来无事。

鹿群南向而望,而大华正在大辽之南,这“逐鹿中原”之意,再明显不过。更遑论她用大华的青绿山水技法,画契丹的图腾,这“用华家技法表契丹雄心”的心思,昭然若揭。

一念至此,杨炯沉声道:“怎么?想向我大华宣战?”

“无趣!”耶律南仙轻哼一声,将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撑在身后,翘起二郎腿,玉足轻轻晃了晃,带着几分不满,“我还以为你会夸我画得好,没想到你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半点情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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