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电弧在轨道间隙不安分地跳跃着，空气中的臭氧味道瞬间浓烈起来。
然而，意外就在这“神圣”的时刻发生了。
炮管侧后方，一根负责在加速瞬间排放废热和过剩能量的排压导管。
其接口处的指示灯突然从稳定的绿色变成了急促闪烁、仿佛临终警告般的红色，并且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啸叫声！
按照任何有点常识的安全规程，这时候都应该立刻停止发射，检查故障。
毕竟过剩能量以及废热回充排压导管，那可是真的会要命的！
但这群祭司要么是压根不懂那指示灯的含义，要么就是被宗教狂热冲昏了头脑。
为首的那个主祭非但没有喊停，反而更加狂热地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高喊道：
“神之怒火已积蓄！不可中断！发射！为了黑曜石的荣耀！”
他猛地、用一种充满仪式感的动作，拉下了旁边一个巨大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的击发杠杆。
实际上那玩意只是个触发信号的动作捕捉器。
“轰————！！！”
并非炮弹出膛那种尖锐的爆鸣！
而是那根故障的排压导管无法承受内部瞬间飙升的恐怖压力，猛地、从接口处炸裂了！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被撕碎、熔化的金属碎片，如同无形的死亡之镰，瞬间扫过了站在炮管左右两侧！
也就是洛德刚进来时凭借本能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在基座侧面看到一个模糊的、画着骷髅头和斜杠的危险区域标识的位置——的那几名祭司！
洛德彻底绷不住了，那里明明标注的是危险区域，再傻也最起码认个骷髅头吧？！
甚至那里还有被糊成泥的浮雕，这一看就知道是指的人会被糊成泥啊，是个危险区域，这群人到底把这玩意当啥了？
殉道图吗？干脆我再给你们俩整个十字架得了！
“噗嗤！”“咔嚓！”
血肉之躯在这种级别的能量宣泄面前，脆弱得跟纸糊的一样。
那几名刚才还一脸虔诚的祭司，连哼都没哼一声，靠近爆炸中心的半个身子直接被汽化！
剩下的部分则被狂暴的冲击波撕扯得四分五裂，内脏、骨渣和破碎的衣袍混合在一起！
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泼洒在了后方冰冷的岩壁和部分炮身基座上，绘制出了一幅抽象而血腥的“殉道图”。
而与此同时，那枚被注入了庞电磁能量的实体弹丸，一根数米长的乌黑色钨合金长杆。
则沿着并未受损的主加速轨道，伴随着因速度太快而压缩空气形成的锥形音爆云。
化作一道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模糊流光，撕裂沉沉的夜幕，飞向了遥远的天际！
其真正的、震撼山岳的发射巨响，反而被近在咫尺的爆炸声掩盖了大半。
至于到底打的哪洛德，也懒得感兴趣。
平台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侥幸站在安全区、被同伴的鲜血和碎肉溅了一身的几名祭司呆若木鸡。
以及那根断裂处还在冒着丝丝青烟、发出“滋滋”电流声的排压导管。
洛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注意到，那根炸裂的导管断裂处，正有细微的、如同水银般的物质在缓缓流动，试图弥合伤口。
记忆金属和纳米机器人。果然，这玩意儿自带维修工。
而那群幸存者，在短暂的、大脑空白的震惊之后。
非但没有流露出恐惧、悲伤或者反思，反而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奇怪的开关。
齐刷刷地朝着那涂满同伴血肉、还在微微震颤的炮身和染血的岩壁跪倒在地。
一边磕头一边用颤抖而狂热的声音念念有词：
“神罚！这是对不洁者的净化！他们触碰了神的领域！”
“荣耀的回归！他们已抵达神之国度！”
“禁咒永恒！荣耀归于黑曜石！”夜色依旧浓稠，黑砾镇的轮廓在身后逐渐模糊、缩小。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种将同伴如此惨烈的死亡视为“荣光”和“净化”的行为，这比她见过的任何野兽厮杀都要令人不适。
洛德在心里绷不住的笑一声：“妈的，一群智障。安全手册糊脸上都救不了的蠢货，死了活该。”
他原本打算就此离开，这里的“禁咒”真相已经探查清楚。
就是一群原始人操作着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星际时代武器在玩轮盘赌，赌输了就原地爆炸，还自以为得到了神恩。
之前运送的什么引导体，大概率就是这种炮弹，或者是某种能量物质。
但就在他准备招呼海拉按原路返回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平台边缘，靠近山体岩壁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被碎石和枯萎藤蔓半遮掩着的洞口，看起来像是天然的岩石裂缝。
但洛德敏锐地察觉到，洞口边缘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和打磨痕迹。
并且……洞口深处隐隐传来一种与平台上这些“禁咒”截然不同的、更深沉、更庞大、仿佛沉睡巨兽心跳般的能量波动。
“嘿……有点意思了。”洛德嘴角勾起一丝感兴趣的弧度。
看来，这黑曜石要塞的秘密，远不止表面这几门动不动就自爆的“大炮”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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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师……我们，不回去吗？”海拉看着洛德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黑漆漆、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洞口。
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
刚才那血腥残酷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刺激着她的神经。
“来都来了。”洛德头也不回，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门口有家店看起来不错”。
“你，”他指了指海拉，“留在外面，放风。
要是发现任何不对劲，比如又有人来了，或者你觉得有东西在盯着你。
就用我教你的法子，在心里拼命喊我名字，喊到我觉得吵为止。”
洛德跟面前的海拉呆了这么久，唯一的一个开发出来的神血的能力就是基础的感应。
“啊？我…我一个人待在这儿？”海拉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比月光下的墙壁还白。
这空旷、阴森、刚死了人的平台，让她一个人待着？
“不然呢？带你进去给我添乱？
要相信唯物主义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有的不过是无法理解的存在。”洛德终于回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明确表达着“你除了当个负重和警报器还有什么用”的嫌弃。
“放心，外面比里面安全。
里面黑咕隆咚，说不定有啥喜欢啃骨头的东西。
外面嘛……那些傻子刚完成一场‘神圣的殉道’，正忙着祷告和收拾或者膜拜同伴的残骸呢，短时间内没空搭理这边。”
说完，他也不给海拉讨价还价的机会，身体如同融化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个洞口。
瞬间被黑暗吞没，留下海拉一个人在这冰冷的、弥漫着淡淡血腥和臭氧味的平台上。
抱着双臂，蜷缩在冷却液储罐的阴影里，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怜、最无助的存在。
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的海拉好后悔自己跟着洛德，其实海拉不知道，如果当时的海拉没有选择跟洛德的话，现在命都没了。
洞内起初一段非常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脚下湿滑，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蝙蝠粪便，气味感人。
洛德面无表情地穿行其中，感觉像是在钻一条几百年没打扫过的下水道。
“早知道就让那笨蛋进来体验一下了，说不定能直接熏晕过去，省得我操心。”他恶意地想着。
洛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总是要莫名其妙的坑一下海拉，这什么奇妙的本能？
但仅仅前行了十几米，通道骤然开阔起来，人工修缮的痕迹也越发明显。
墙壁不再是粗糙原始的岩石，而是覆盖上了一层银灰色的、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光滑的材质，散发着柔和的、足以照亮前路的冷光。
空气也变得干燥洁净，与入口处的污秽判若两地。
洛德手指拂过那光滑的墙面，主机瞬间反馈出分析结果——高密度复合陶瓷合金。
常用于星际舰船内部隔层和重要设施防护，具有良好的能量抗性和结构强度。
“啧，规格不低啊……”他挑了挑眉，继续深入。
通道一路向下倾斜，坡度平缓但持续，仿佛要直通这座山脉的心脏。
又前行了近百米，绕过几个弯道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高度超过五十米的地下空间。
这里，赫然是一个小型的高度自动化工厂！
虽然大部分设备都处于沉寂状态，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冬眠。
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岁月的灰尘，但整体的布局和那些庞大机械的轮廓依旧清晰可见：
悬吊在轨道上的自动化机械臂、停止运转的传送带、结构复杂的材料精炼炉、以及数台即便在尘埃下也难掩其精密的三维打印阵列。
而在工厂角落的成品区，洛德看到了几十枚堆放得整整齐齐的、与他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禁咒”所使用的乌黑色钨合金长杆弹体一模一样的东西！
“黑箱工厂……专门生产炮弹的。”洛德瞬间明白了。
要塞使用的实体弹丸，来源就在这里。
他走到最近的一台三维打印阵列旁，抹开控制面板上的灰尘，上面的能量读数低得可怜，几乎归零。
核心单元因为缺乏长期的维护和稳定的能量供应，已经进入了最低功耗的深度休眠状态，跟彻底停摆了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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