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士兵木然地摇摇头。井水早就被汲干，如今连泥腥味都闻不到了。
城外，叶明的劝降手段，花样百出，日夜不休。
最初是喊话。征募来的嗓门洪亮的兵卒，轮番上阵，从城东喊到城西，内容无非是“放下武器，饶尔不死”、“赵将军忠义，莫为其主断送性命”、“城外有粥，降者管饱”。这些话语，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城内守军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后来，叶明军中不知从哪儿寻来了几个手艺精湛的厨子，就在汝南城外不远处，支起了一口口巨大的铁锅。
每日晨昏，香喷喷的肉粥、白腾腾的馒头，气味便肆无忌惮地飘入城中。那浓郁的食物香气，对于腹中空空、饥肠辘轆的守军而言，简直是世间最残酷的酷刑。
“他娘的！”一个饿得眼冒金星的什长，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指甲缝里渗出血来，“叶明小儿，欺人太甚！”
他话音未落，城外便传来一阵孩童的欢笑声。只见几个叶明军中的小卒，用长杆挑着油光锃亮的烤鸡、烤鸭，在护城河边晃悠，一边走还一边唱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歌谣，歌词大意无非是跟着叶明有肉吃。
更狠的还在后头。叶明命人用投石机，不投石块，专投书信。那雪片般的书信，用油布包裹，里面除了劝降的言语，还夹带着刘备在荆州如何“丢弃”他们，曹操又是如何“援助不力”的消息。真真假假，却足以让本就绝望的守军，心中再生嫌隙。
甚至，叶明还让人在城外搭建了戏台，每日锣鼓喧天，上演着各种剧目。剧目内容多是些弃暗投明、将士归心的戏码，偶尔还夹杂着讽刺刘备失德、曹操伪善的桥段。
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和着锣鼓点，清晰地传入城中每一个角落，扰得人心烦意乱。
城头上，几名士兵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再没能爬起来。其他人也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连上前搀扶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军……将士们快撑不住了……”一名面黄肌瘦的偏将，踉跄着来到赵云面前，声音带着哭腔。
赵云站在城楼上，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那双往日里精光四射的眸子，此刻却布满了血丝，下颌也冒出了青惨惨的胡茬。
他眺望着城外叶明军营的方向，营帐连绵，旌旗招展，隐隐还能看到士卒们操练的景象，与城内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探，曹操的援军，究竟到何处了？”赵云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偏将低下头，声音更低了：“斥候……斥候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要么……要么是被叶明军截杀了，要么……也饿得跑不动了……”
赵云闭上眼，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知道，叶明这是要将他们活活困死，饿死。他曹操的援助，即便真的在路上，恐怕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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