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金丝袋,声音里满是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有个细节漏了,可就是想不起来。”他回头看了眼那只丑蜮仆,又望向远处模糊的象背岛轮廓,“是符咒力道太弱?还是刚才登船时动静太大了?”
“不能吧?”另一个瘦高弟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长老们偷袭时多利落,那蜮仆连叫都没叫出声,哪会引动静?”
“可就是不对劲……”路人还想再琢磨,脚下的木舟突然猛地一颤!像是狠狠撞上了水下的巨石,船身剧烈摇晃起来,褐色的湖水“哗啦”一声泼上船板,瞬间打湿了众人的衣摆。没等大家站稳,木舟竟直直停在象背河中心,任凭水下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船咋停了?”圆脸弟子慌了,下意识抓住船沿,声音都发颤。
路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水下传来“嗖嗖”的破风声——潜伏的众人竟纷纷飞身跃出水面!阳星第一个落在一块浮木上,青布长衫滴着水,手里的符咒已泛出蓝光,急声道:“水下有东西!力道极大,正往上顶船!”
“是大蜮!肯定是守河的大家伙!”季五紧随其后,长刀出鞘,刀身映着微光,粗声喊道,“快离船!这船要被顶翻了!”
路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刚才的违和感,就是河面太“安静”了!守河的蜮仆怎么可能放任小船随意通行?他没再犹豫,足尖在摇晃的船板上一点,身体像离弦的箭似的飞身跃起,对着还在船上的弟子大喊:“快跳!别待在船上!”
一个矮胖弟子动作慢了些,刚要起身,船身又猛地一抬,他惊呼一声:“我的脚!被什么勾住了!”
“我拉你!”路人在空中旋身,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到浮木上。刚站稳,就见木舟下方的水面缓缓泛起黑色的气泡,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水下隐隐透出个巨大的黑影,正缓缓向上浮动。
“我的娘!这玩意儿也太大了!”圆脸弟子盯着那黑影,声音都在发抖。
路人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符纸,沉声道:“别慌!长老们肯定有办法,咱们先稳住,别被它偷袭!”
就在他的脚掌刚触到浮木,潮湿的朽木便发出“吱呀”一声闷响,带着河泥腥气的水花顺着指缝钻进袖口。他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那是野兽靠近时,本能预警的寒颤。
下一秒,“啪!”
脆响炸开的瞬间,路人只觉耳膜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的轰鸣里,连褐水河潺潺的流动声都被碾碎。这声音绝不是树枝断裂那般单薄,倒像烧红的铁钎狠狠劈在巨石上,脆得尖锐,却裹着能震碎骨头的力道。他浑身一僵,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猛地回头,视线里闯入的画面,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褐水表面像是被无形的手掀起,浑浊的浪涛中,一条青黑色的长尾骤然甩出——那哪里是“尾巴”,分明是裹着鳞片的巨鞭!足足三米长的躯体上,每一片鳞片都有成人巴掌大小,边缘带着锯齿状的凸起,青黑色的底色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像是用淬了毒的玄铁锻造而成。阳光落在鳞片上,没有折射出柔和的光斑,反而映出一种死气沉沉的冷光,仿佛连光线都要被那颜色吞噬。
尾尖那截尤为可怖:半尺长的倒刺呈三棱状,尖端泛着淡绿色的寒光,显然淬着剧毒,倒刺根部还挂着深褐色的碎肉与水草,不知是哪只猎物的残骸。长尾甩动的速度快得惊人,空气被撕裂,发出“呜呜”的锐响,路人甚至能看清鳞片在高速运动中微微开合的细节——每一片鳞片都像是活物,在摆动时互相摩擦,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像是死神的骨节在转动。
还没等路人看清怪物的全貌,长尾已经带着雷霆之势砸向木舟。“咔嚓!”又是一声脆响,比之前更甚,木舟的橡木船身像纸糊般被拦腰斩断,断裂处的木纹完全炸裂,带着湿气的木屑混着褐水飞溅到半空中,有几片锋利的木片甚至擦着路人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河水中的怪物似乎对这一击的效果很是满意,长尾在半空中顿了顿,尾尖的倒刺轻轻晃动,像是在炫耀战利品。紧接着,褐水再次翻涌,怪物的上半身终于露出一角——一颗比水桶还大的头颅破水而出,青黑色的鳞片覆盖到头顶,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暗黄色,死死盯着浮木上的路人,眼白处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像是被鲜血浸透。
头颅两侧各伸出一根短粗的犄角,犄角上布满了螺旋状的纹路,顶端同样泛着绿光,显然也带着毒性。怪物的嘴部微微张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獠牙,每颗牙齿都有手指粗细,尖端断裂处还挂着黏稠的墨绿色汁液,滴落在河水中,瞬间让周围的褐水泛起细小的泡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那是毒液腐蚀河水的味道。
它似乎在观察猎物,头颅微微倾斜,暗黄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杀意。长尾在身后缓缓摆动,青黑色的鳞片随着动作轻轻起伏,每一次摆动都让河水掀起新的浪涛,浮木在浪中剧烈摇晃,路人死死抓住朽木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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