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身中段微微隆起,腹部鳞片下隐约能看到蠕动的肌理,偶尔收缩时,会发出“咔啦咔啦”的鳞甲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铁器在碰撞。它的前爪藏在蛇身与鼠首连接处,短短粗粗却锋利如弯刀,指甲缝里还嵌着不知名野兽的毛发与血肉,散发着浓烈的腥膻味。青灰色的鼠耳微微耷拉着,却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周遭最细微的声响,鼻尖不停翕动,喷出的白气带着腐肉般的恶臭,在空气中凝结成淡淡的白雾。
可这畜生空有千斤蛮力,脑仁却不及弹丸大小,一双绿豆般的猩红眼珠里只有暴戾与贪婪,行事全凭嗜血本能驱使。巢穴前这片百丈开阔的旷地,本是它祖祖辈辈与觊觎巢穴的山精野怪浴血厮杀的战场——百年前是吞云兽,五十年前是黑风怪,就连三年前路过的玄铁犀,也被它硬生生拦在这里毙于蛇口。一代代蜮凭着悍不畏死的冲撞,硬生生踏平了丛生的荆棘,撞碎了突兀的岩石,才拓出这片无遮无拦的坦荡之地,哪有半分规划可言?
此刻它浑然不知,这片赖以逞凶的开阔地,早已被阳星布下的伏魔八卦阵悄然圈定。淡金色的光纹如蛛网般隐于尘土之下,顺着地面的沟壑与碎石缝隙蔓延,将整个旷地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八处阵眼分别藏在老树根下、岩石缝隙里,只有在灵力流转时,才会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晕,快得如同萤火虫掠过。阵纹所过之处,连野草都微微蜷缩,带着一丝被浩然正气压制的萎靡,而这头只知蛮力的蜮,还在得意地甩着尾巴,全然没察觉自己已踏入了插翅难飞的牢笼。
阵法启动的瞬间,蜮那条覆盖着加厚骨甲的蛇尾恰好扫过阵边缘——淡金色的光纹骤然从尘土中暴起,如千万条烧红的金丝交织成网,带着炙烈的浩然正气,“啪”地一声死死贴上它暗褐色的鳞片。
“滋啦——”一声刺耳的灼烧声划破旷野,比烙铁烫肉还要尖锐几分。白烟裹着浓烈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那气味混杂着鳞甲的腥气与灵力的灼热,呛得远处的草木都微微发颤。被光纹触及的那片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暗褐转为焦黑,边缘迅速卷曲、起皱,像是被烈火炙烤过的枯叶,几秒钟后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还在冒着细密的血珠。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蜮猛地弓起水桶般粗壮的蛇身,半截身子直挺挺地竖在空中,竟有丈余之高,蛇身鳞片因极致的绷紧而层层叠叠,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如同一副即将散架的铁甲。青灰色的鼠首高高扬起,脖颈处的鳞甲根根倒竖如钢针,每一根都泛着冷硬的光,甚至能看到尖端因充血而泛起的暗红。它尖嘴里喷出两股带着浓烈腥膻味的白气,那气息混杂着腐肉的恶臭与胃液的酸腐,在空气中凝结成淡淡的灰雾,“嗬嗬——嗬嗬——”的示威嚎叫从喉咙深处滚出,低沉而狂暴,震得周遭的古树叶子簌簌掉落,地面上的碎石都跟着微微震颤。
尖利的獠牙闪着森寒的白光,牙缝里还挂着未干的兽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獠牙尖端缓缓滴落,与浑浊的涎水混在一起,“嘀嗒、嘀嗒”砸在地面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印记,那印记边缘还在慢慢扩散,散发出刺鼻的腥气。它绿豆般的猩红眼珠瞪得滚圆,瞳孔收缩成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眼白上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死死锁定着暗处的阳星与云内长老,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暴戾与贪婪——那是对血肉的渴望,更是被挑衅后的狂怒。
它被阵法灼烧得凶性暴涨,猛地弓起半截蛇身,磨盘大的尾部如灌了铅般绷紧,覆盖的加厚骨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随着一声沉闷的嘶吼,尾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风声,狠狠砸向地面——“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周遭丈余范围内的碎石瞬间被掀飞,最大的石块足有拳头大小,带着凌厉的势头向四周溅射,砸在古树干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半尺深的浅坑,坑壁布满蛛网状的裂纹,尘土混合着碎石粉末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浑浊的土雾,久久不散。
可这狂暴的一击刚过,它不甘示弱地扭动蛇身,试图向阵法边缘突围,刚探过半寸,那淡金色的光纹便骤然暴涨三尺,如同一堵凝实的灼热光墙,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浪扑面而来。“滋啦——”光纹与蛇身鳞片再次接触,比之前更剧烈的灼烧声响起,这一次,光纹竟顺着鳞片的缝隙往里渗透,灼烧感不再是表层的刺痛,而是如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扎进它的皮肉,又像是滚烫的岩浆顺着血脉流淌,所到之处,经脉都在隐隐作痛。
疼得它浑身剧烈抽搐,水桶般粗壮的蛇身扭曲成诡异的“S”形,鳞片因极致的收缩摩擦发出“咔啦咔啦”的脆响,像是随时会崩裂开来。青灰色的鼠首痛苦地左右甩动,脖颈处的鳞甲倒竖如钢针,却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尖牙死死咬合,“咯咯”的磨牙声刺耳至极,牙缝间溢出的涎水混着暗红色的血丝,顺着嘴角不断滴落——“滋滋!”每一滴落在地面,都发出腐蚀的声响,竟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针尖大小的坑洞,坑底还冒着淡淡的白烟,散发出刺鼻的酸腐味。
可即便痛得浑身痉挛,它骨子里的凶性仍未消退半分。鼠首猛地抬起,绿豆般的猩红眼珠瞪得滚圆,眼白上的血丝如蛛网般蔓延,死死盯着暗处的人影,尖嘴里“嗬嗬”的嘶吼声愈发狂暴,带着不死不休的戾气。它一次次扭动蛇身,试图冲破光墙,每一次试探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可换来的却是更剧烈的灼烧之痛——光纹仿佛有灵性般,越是靠近,灼烧感便越强烈,到最后,它刚一抬尾,光纹便瞬间亮起,吓得它下意识缩身后退,原本暴戾的眼底,渐渐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那是对未知疼痛的本能忌惮,让它不敢再轻易触碰阵法边缘。
阵中流转的阳刚之气如正午烈日般灼灼炙烤,带着金石般凛冽的浩然正气,在空气中凝成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流,顺着伏魔八卦阵的纹路循环往复,层层叠叠压向中央的蜮。这气息不似烈火那般张扬,却带着穿透骨髓的灼热,仿佛连空气都被烤得微微扭曲,形成无形的威压,沉甸甸地压在蜮的妖躯上,让它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滞涩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
它阴邪的妖躯本就与正道灵力天生相克,此刻被这浩然正气团团包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塞进了烧红的陶窑,滚烫的灵力顺着鳞片缝隙钻透皮肉,渗入经脉骨髓,连血液都像是在慢慢沸腾。蛇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水桶般粗壮的躯体抖得如同筛糠,覆盖的硬甲鳞片碰撞摩擦,发出“咔啦咔啦”的细碎声响,原本挺直的半截蛇身也渐渐耷拉下来,四肢发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重量,只能勉强盘踞在地上,腹部鳞片紧贴着滚烫的地面,又被灼得猛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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