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
铅灰色的黑云如同被打翻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天际,将整个关口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昏暗之中。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青石板路上噼啪作响,汇聚成股股水流,顺着街道蜿蜒流淌,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滔天浩劫。
云层深处,四道狰狞的龙影若隐若现,鳞片在偶尔划破黑暗的闪电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阵阵震耳欲聋的龙吼穿透雨幕,让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
“李靖!把哪吒给我交出来!”
一声蕴含着无尽怒火的咆哮从云端炸响,正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声音。
悬浮在半空,龙须倒竖,龙眼赤红,周身环绕着狂暴的水汽,显然已至暴怒边缘:“那孽障杀我儿敖丙,抽筋剥骨,此等血海深仇,他必须以死谢罪!”
“如若不然!我便引四海之水,让这陈塘关化作一片泽国,成为海中绝迹!”
随着他的话语,雨势愈发猛烈,地面上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已经没过了脚踝。
陈塘关的百姓们蜷缩在屋檐下,惊恐地望着天空中那如同神明般威严而恐怖的龙影,哭喊声、尖叫声混杂在风雨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而在陈塘关高耸的城墙之上,一个身着白衣、梳着两个俏皮丸子头的孩童傲然而立。
他虽只有四五岁模样,却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刃,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丝毫不见畏惧。
正是哪吒。
“老龙王!一人做事一人当!”哪吒仰着头,稚嫩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手中的宝剑直指天上的龙王,声音虽带着孩童的清亮,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我哪吒杀了敖丙,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你为何要迁怒于整个陈塘关的百姓?”
“子不教,父之过!”龙王的咆哮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你这孽障犯下如此滔天罪孽,皆是你李靖教导无方!你身为陈塘关总兵,却纵容儿子为祸,不配居此高位!今日,我就要让整个陈塘关为我儿陪葬!”
城墙的另一端,身穿厚重铠甲的李靖面色凝重如铁,双手紧紧握着腰间的剑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他望着城下惶恐的百姓,又回头看了看那个虽年幼却倔强无比的儿子,心中如同被巨石碾压——一面是数十万黎民百姓的性命,一面是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这个选择,无论选哪一个,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面对这等神仙与妖魔的纷争,他渺小得如同蝼蚁,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矛盾推向绝望的边缘。
“老泥鳅!你少在这里搬弄是非!”哪吒听到龙王将罪责推到父亲身上,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反驳道。
“你嘴里说着子不教、父之过,那你儿子敖丙在海边兴风作浪,掀翻渔船,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那时候你又在哪里?为何不见你出来管教?”
“放肆!”龙王被戳到痛处,怒喝一声,“吾乃东海龙王,掌管一方水域,执行呼风唤雨、行云布雨之责,功绩赫赫,岂是你这无知小儿能够妄加评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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