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地泥泞难行,战马根本冲不起来,骑兵最大的优势荡然无存。
李子云双眼赤红,浴血奋战,手中弯刀每一次劈砍都必取人性命,但敌军数量远超想象,且熟悉地形,配合默契,己方士兵不断减少,防线摇摇欲坠。
“将军!不能全军覆没于此!我等断后,您快突围!”亲兵队长浑身是血,死死护在李子云身前,语气决绝。
李子云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弟兄,心如刀绞,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猛地一刀劈翻一名敌军校尉,嘶声吼道:“以虎蹲炮、燧发枪开路!第一队、第二队随我突围!第三队留一千人断后!斥候何在?拼死冲出去,向崔琰将军求援!告诉他,云梦泽是陷阱,秦军在此布有重兵!”
残存的骑兵爆发出最后的勇气,向着一个方向猛冲。
断后的一千勇士用生命筑起血肉防线,延缓着追兵的脚步。
然而,虎蹲炮在泥泞沼泽中威力大减,元戎弩弓弦浸湿后软弱无力,唯有燧发枪还能勉强支撑!
更可怕的是,敌军竟也配备了青铜炮和火绳枪,火力丝毫不弱!
厮杀声、惨叫声、火炮轰鸣、铅弹呼啸、兵刃碰撞声在沼泽上空交织回荡,鲜血将大片芦苇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夜色,在惨烈的搏杀中悄然降临。
李子云带着不足两万人的残部,且战且退,最终依托一处不知年代、残破不堪的废弃土堡,勉强稳住阵脚。
冰冷的泥水浸透战袍,伤口传来钻心剧痛,他咬着牙,用撕下的战袍内衬紧紧捆住血流不止的臂膀,但鲜血很快再次渗出。
“将军,断后的一千弟兄……全都……战死了……”一名校尉哽咽汇报,幸存的将士们个个带伤,眼中充满了悲愤与疲惫。
李子云闭上眼睛,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再睁眼时,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决绝:“弟兄们的血不会白流!清点人数,加固工事!我们必须守住这里,等到崔参谋长的援军!”
土堡四面漏风,墙体低矮,防御力极其有限。清点结果更是让人心头沉重:能战者仅剩半数,弩箭不足,兵刃损毁,战马寥寥,火药铅弹即将告罄。
“李子云!滚出来受死!”土堡外,响起了敌军的叫骂和撞门声。
王业骑在马上,远远喊道:“李子云,穷途末路,何必顽抗?投降吧,秦皇惜才,或可饶你一命!”
李子云强忍剧痛,踏上摇摇欲坠的土墙,朗声回应,声音在夜风中清晰传出:“王业!尔等助纣为虐,祸乱天下,必遭天谴!想要我李子云投降,除非日从西出!”
“冥顽不灵!攻堡!杀李子云者,赏千金!”王业脸色一沉,下达了总攻命令。
更加疯狂的进攻如同狂风暴雨袭来。土堡矮墙在撞击下碎石飞溅,不断有秦军士兵攀爬而上。
守军们用尽一切手段抵抗,弯刀砍卷了刃就用石头砸,用牙齿咬,每一刻都有人倒下,土堡内外已是尸山血海。
李子云大腿再添一道枪伤,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意志支撑着挥舞弯刀。
就在土堡即将被攻破,所有人都近乎绝望之际!
“轰隆隆——!”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紧接着,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震耳欲聋!
一名眼尖的亲兵指着沼泽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狂喜大喊:“将军!快看!是‘崔’字大旗!援军!崔琰参谋长的援军到了!”
只见沼泽边缘,火把如龙,映照出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崔”字战旗!
黑色的铁甲洪流如同决堤江水,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土堡方向席卷而来!旌旗蔽空,杀声震天!
原本气势汹汹的秦军,顿时阵脚大乱,面露惊恐。
王业脸色剧变,眼中却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诡异光芒,他故作惊慌地大喊:“撤!快撤!退回深处据点!”
秦军如退潮般仓皇逃入沼泽深处的黑暗。
很快,崔琰一马当先,率军冲至土堡下,看到浑身是血、几乎成为血人的李子云,他急忙下马,一把扶住:“子云!撑住!”
李子云见到崔琰,心神一松,几乎栽倒,他强撑着抓住崔琰的手臂,急促道:“参谋长……云梦泽是局……豪门私兵……粮草为饵……意在……意在诱你深入!切莫……切莫轻进!”他断断续续,将最重要的情报说出。
崔琰看着好友重伤至此仍心念战局,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刀:“我明白了!你放心疗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稳步清理外围,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沼泽腹地!”
他立刻吩咐军医救治伤员,同时调动部队,占据有利地形,摆出稳扎稳打的架势。
然而,与此同时,在云梦泽深处,一处极为隐蔽的渔庄水寨内,王业早已换上一身干净衣袍,脸上哪还有半分溃败的惊慌。
他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崔琰大军燃起的连绵火把,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阴冷笑容。
一名黑衣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根细小的竹管:“主人,信鸽已备好。”
王承业接过竹管,轻轻摩挲,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如同沼泽寒雾:“李子云这只小鱼,总算没白费功夫。接下来,就该请崔琰这条大鱼,入瓮了……只是,他这般谨慎,倒也不负名将之称。可惜啊,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对黑衣人道:“通知‘水鬼’,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另外,给金陵发讯:可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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