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安兄”的黝黑伍长当即冷笑一声,黝黑的面庞在暮色里更显沉郁。
他抬手直指何庆丰离去的方向,声音里淬着冰碴子:“你是傻还是愣?千夫长是什么实力?”
“那是纳气九重巅峰的顶尖强者!整个千人队之中,能接他全力一枪的都不超过五个!”
“连他都被蛟龙伤成那样,半边身子染着血,走路都打晃,你觉得咱们这百来号人里,有几个能在蛟龙爪下走过一招?”
他猛地提高音量,唾沫星子溅在身前的沙地上。
“别说走一招了,那蛟龙的龙息喷过来,咱们这些人加起来,够它塞牙缝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手里的刀枪,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就说那些覆海龟,背甲硬得能挡纳气九重的全力一击。”
“上次在鹰嘴崖,有个纳气八重的兄弟用破甲枪捅了三枪,枪尖都卷了,人家连壳都没裂!”
“咱们手里这些家伙什,最多也就劈开纳气中期的铁壳虾,想破覆海龟的甲?做梦!”
安伍长嗤笑一声。
“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被踩成肉泥,还是被吞进肚子里,都得看人家妖兽的心情!”
年轻伍长被噎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攥着刀柄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耷拉下脑袋,悻悻地闭上了嘴。
他入伍才两年,没见过真正的高阶妖兽厮杀。
总觉得凭着一股血气就能拼出活路。
此刻被安伍长戳破幻想,只觉得脸上发烫,却找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当然,这也是因为安伍长的实力在他们十个伍长之中最强。
要不然被指着鼻子这么说,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火气。
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风卷着海腥味从通道口灌进来,吹得甲胄“呜呜”作响,像是亡魂在低泣。
安伍长的话虽糙,却字字戳在实处——在那些能硬撼千夫长的高阶妖兽面前。
他们这些最高不过纳气七重的士兵,确实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十个伍长望着远处翻涌的海面,暮色已将海天染成一片墨蓝,只有浪尖偶尔闪过磷光,像妖兽冰冷的眼。
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有的在琢磨怎么抱紧新来的百夫长大腿。
有的在担忧家里的妻儿会不会收到自己的阵亡通知。
还有的在暗暗祈祷妖兽潮赶紧过去,哪怕少赚点军功也想活着回家。
可谁都明白——韭菜坪的平静,或许只是暂时的。
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沉寂,后面的雷霆就越可怕。
何庆丰拖着伤体回到后方的驻地时,天边已挂起一弯残月。
原本容纳数百人的营地,此刻竟只剩寥寥数十人。
且大多都躺在临时搭起的草棚里,不是断了胳膊就是折了腿,呻吟声此起彼伏。
几个还能走动的伤兵正蹲在篝火旁煮药,药汁翻滚的苦涩味混着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开来,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唉——”
何庆丰终究还是没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玄铁战甲的甲片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原本打得算盘极好:借着这次妖兽潮,让手底下的十个百人队轮流冲杀,多斩些高阶妖兽换取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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