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难不成韭菜坪也出了变故?”
丘明桥眉头拧成个疙瘩,额角的青筋随着问话突突直跳,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疑惑。
他攥着腰间的刀柄,指腹在粗糙的木柄上磨出沙沙的声响,显然心里正翻江倒海。
“按理来说,韭菜坪那地方三面环山,崖壁陡得能直上直下,飞鸟都难落脚,只有一条丈宽的窄道能进,可谓是易守难攻的天险。”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
“便是千头妖兽来攻,凭那通道的地势,架起盾墙、滚石往下一砸,怎么也能撑到援军来。”
“没有天大的变动,比如高阶妖兽联手破防,或是内部出了叛徒开门揖盗,一个百夫长哪那么容易战死?”
丘明桥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王泽林虽说为人了点,可修为摆在那儿,纳气八重的实力,寻常妖兽近不了身,真要拼命,拖个把时辰不成问题。”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两下,刻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成了气音:“要是真出了能让百夫长战死的事,那驻守韭菜坪的百人队,还能剩下多少人?”
“怕是……怕是连三成残兵都凑不齐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可那眼神里的惊惧却瞒不住人。
残兵不足三成,意味着他们这七个带伤的人过去,就是填进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是多几具尸体罢了。
丘哲微微摇头,夜风掀起他鬓角的碎发,露出额前一道浅疤,那是早年与妖兽搏杀时留下的。
他眼底藏着一丝不确定,像是蒙了层薄雾:“我也不知道韭菜坪的具体情况,何大人只说让我接管,没多言其他,等下过去一看便知。”
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玄铁刀鞘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生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连带着手臂的旧伤都隐隐作痛。
“若是剩下的人太少……”丘哲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咱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尽力而为?
这话听着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在地上,可在这妖兽环伺、生死悬于一线的战场上,几乎就等同于“听天由命”。
谁都明白,在真正的高阶妖兽面前,“尽力”二字有多苍白——有时候,拼了命也未必能换得一线生机。
几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了。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在沙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
夜风从营地边缘的树林穿过,吹得枯枝噼啪作响,像是有无数只爪子在暗处挠动,映着他们疲惫而沉重的脸。
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倦意,甲胄上的血渍早已干涸成暗褐色,伤口被风一吹,隐隐作痛,像是在提醒着刚才那场血战的惨烈。
没人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丘哲身后,朝着韭菜坪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沙地被踩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深的是伤重之人踩的,浅的是灵力不济者留下的。
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像一串沉甸甸的问号,悬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越看着气氛凝重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左臂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笑着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诸位,大可不必如此沮丧!”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种奇特的穿透力,像石子投进静水,瞬间让凝滞的空气松动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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